“此蛊方乃是师兄当年于……”
真传令中,那沉寂的传音烙印,终是跨越遥远的距离,传来了一道传音。
宴明声音缓缓响起,楚牧聆听片刻,才缓缓将这枚真传令放下。
楚牧抿了抿嘴唇,宴明所言,似也还在耳边回响。
传音回复很是简短,对这牵丝蛊蛊方,宴明亦不甚了解。
按他所说,此牵丝蛊方,乃是他探索一远古蛊修洞府所得。
而这远古蛊修洞府,则是他镇守西南之时,囚牛商行,或者说,是囚牛商行曾经的前身,一附属于琅琊王家的金丹家族,即囚牛靖家所进献的机缘。
虽是名为进献,但显然,也并不难看出其中缘由。
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西南一战,琅琊王家这等存在都已崩塌,区区附属于琅琊王家的一金丹家族,那几乎也是注定覆灭的命运。
显而易见,当初的囚牛靖家,也不知是通过何等渠道,与宴明扯上了关系,然后进献了这远古蛊修洞府的机缘。
当年于西南修仙界而言,虽是天倾之局,但以宴明长生宗真传的身份,保住区区靖家,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而按宴明所言,他得此远古蛊修洞府的消息后,则是与靖家的靖玉真人一同探索了这座蛊修洞府。
其中机缘,也是对半而分。
而这牵丝蛊方,则就是那远古蛊修传承的一部分。
他非蛊修,也只是新奇于这牵丝蛊的玄妙,故而才出手刻录了一份。
而在那远古蛊修洞府中,他也只取了部分于他有用的宝物,其余有关蛊修的传承,不管是宝物,还是修行传承,他也未曾取之,都留给了那随同探索的靖玉真人。
故而,宴明建议,他若想了解此蛊方更多的消息,就去寻那靖玉真人。
传音诉说得无疑很是清晰,就连那远古蛊修洞府的所在地,都诉说得清清楚楚。
“囚牛商行……靖玉真人……”
楚牧回复传音,将传音令收起,亦是若有所思。
此番蛊道大会,他在李桀的引领下,与西南诸蛊道修士相识,这其中,似乎并没有遇到囚牛商行的靖玉真人吧?
楚牧摸出传音令,蛊道大会十天,他所交集的所有蛊道修士,他也皆留下了传音烙印,以待后续蛊方消息。
这其中,也未有囚牛商行的靖玉真人,倒是有囚牛商行的靖华真人,也就是那靖玉真人的族兄。
他先前辨识牵丝蛊方,也与此人交谈了好几个时辰。
所以……那靖玉真人………未至蛊道大会?
楚牧后知后觉,有些疑惑,他一道传音发出,便于藏经阁起身,一步踏出,随身形闪烁,下一刹那,便在这藏经阁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穹间遁光飞掠,短短数个呼吸时间,便出了这镇守府衙,于城北的一宏伟楼阁前降落,楼阁名仙云居,若论其性质,则勉强可以算是客栈。
只不过,此仙云居则比较特殊,无论是灵气供给,还是楼阁占地面积,亦或者内在的环境,在彩云城中的诸客栈,洞府之中,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
再加之此仙云居与镇守府那捋不清说不明的利益关系,故而,来往彩云城的高阶修士,往往也都会有选择在此暂且歇脚一二。
此番蛊道大会,此仙云居,更是镇守府指定的蛊道大会参会高阶修士的落脚之地。
参会的诸蛊道高阶修士,也无一例外,皆居住于此。
他在蛊道大会十天来的交集,也基本都在这仙云居,如今再踏入其中,倒也颇有几分熟络之感。
“楚前辈,您请。”
刚入仙云居,一小厮便快步相迎而来。
在其引领下,楚牧至仙云居二层落座,专为高阶修士歇脚之地,自然是极尽私密且僻静。
硕大的楼阁二层,被分离出一個个大开间,每一间,皆是阵禁环绕,隔绝内外。
其中布置,更是极其雅致,香炉袅袅,青香怡神,其中数衣着薄纱的少女侍女,瓜果茶酒,亦一应俱全。
楚牧落座其中,此刻的他,显然也并无心思享受,抬手示意,便安排侍候一旁的少女退下,一杯灵茶袅袅,颇为耐心等候着。
刚才已传音邀请,按这靖华真人所言所言,他现如今正城外处理囚牛商行琐事,尚还需一段时间才能赶回,赴约而来。
此空隙时间,楚牧也未曾浪费,闭目调息之间,一抹神识流转,亦缓缓梳理着神魂创伤。
但这般心无旁骛,也未曾持续太久,仅仅一刻钟不到,便被腰间悬挂的那枚真传令所惊醒。
楚牧抬手一抹,真传之令悬于掌心,令牌之上,一枚传音烙印闪烁,赫然是来自那余则成的传音。
随神识轻触,传音亦于楚牧耳边响起。
寥寥数句,却也让本还云淡风轻的楚牧,瞬间郑重了起来。
他摸出传音令,向相约的靖华真人发出一道传音后,袖袍涌动间,一股磅礴法力迸发,刹那间,便消失在了这仙云居之间。
赤红遁光堂而皇之的于天间划过,眨眼之间,便再归镇守府,至府衙大堂从天而降。
而此刻,镇守府衙之外,余则成明显已等候一段时间。
见楚牧到出现,亦是快步相迎而来。
“真传,老祖突然降临,召集我宗在彩云城的所有亲传。”
“先前老祖至此,真传您也前往拜见,弟子不确定此番召集,真传您是否也在其中,故而擅自决断……”
“无妨,老祖召集尔等亲传,必然是有要事,楚某为本宗真传,既然身在彩云城,自然就责无旁贷。”
楚牧一番言语,虽是有些违心,但也是堂堂正正,尽显大义凛然,任谁听了,都挑不出半点错误。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亦相继踏入府衙大堂。
此刻的府衙大堂,长生宗在彩云诸郡的所有亲传弟子,亦尽皆汇聚于此。
共八位亲传,无一例外,皆是金丹修为。
而府衙首座,却还是空缺状态,那位老祖,显然并没有于此等候。
见楚牧走进,堂中众长生亲传,相继躬身参拜。
“见过真传!”
“诸位师弟无需多礼。”
楚牧稍稍颔首,倒也已习惯了这般繁文缛节。
在长生宗内部,修为虽是决定地位的关键因素,但阶级的存在,同样也是决定地位的关键因素,
外门,内门,亲传,真传………
每一级的差距,同样也不可逾越。
虽说这阶级的跨越,很大程度上也是在于修为,但显然,特例之初,也并不在少数。
就如窥真一脉的小师妹,仅仅练气修为,初入仙途,便被破格纳为亲传。
这则就注定了,在长生宗的内部,纵使是金丹圆满的存在,与小师妹的地位,亦并无太大区别。
只是师兄与师妹的同等辈分,而非不可逾越的修为差距。
同样,他为真传,哪怕长生宗内部,哪怕是金丹大圆满的亲传弟子,也并不在少数,见到他,同样也得参拜,也得称上一声师兄。
虽是不太符合强者为尊的法则,但这无疑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能出现特例,那就说明,特例的存在,非是寻常弟子可以比拟。
窥真一脉的小师妹也好,那从拜山就破格纳入内门的烈炎也罢,皆是如此。
这世界,本来就谈不上公平。
修为是如此,天赋,同样也是如此。
楚牧落座府衙首座左侧,按长生惯例,以左为尊,堂中站着的众亲传,这才相继落座。
此时,堂中原本存在的些许噪杂,随楚牧到来,也归于寂静。
众人落座,便皆是沉默无言,默默等候着那一位元婴老祖的降临。
楚牧同样也是闭目养神,心中却是下意识的回想着这位元婴老祖的相关消息。
天机一脉元婴太上,一共有六位。
而当年在外海,那一场劫难,直接葬送了天机一脉两位元婴太上,至今也还没有消息传出,依旧是下落不明。
剩下的四位元婴太上,有两位坐镇于外海天宫遗迹大营,有一位坐镇于长生宗门,而最后的一位,则本来是坐镇于云澜前线。
后因局势缓和,便回归了长生宗门,闭关多年。
而这一次至彩云城的,赫然就是当年镇守于云澜前线的那位元婴太上,一位元婴中期的阵法大师!
其名已不可知,只知其道号为玄诚。
天机一脉……玄诚老祖。
思绪于脑海之中一闪而逝,此刻,似是有所察觉,楚牧睁开眼眸,目光汇聚于堂中首座。
与此同时,堂中落座的诸亲传,亦相继看挪转目光看来。
普普通通的一张木椅之上,一洁白长衫缓缓凝聚显现。
虽是称上一声老祖,但这位玄诚老祖,却也并不显老态。
一袭洁白长衫,身形挺拔,剑眉星目,竟也颇有几分凌厉之意。
“弟子拜见老祖!”
众弟子相继起身,躬身参拜之际,高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