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回了景仁宫,越想越觉得蹊跷,今儿正是芸茱值夜,她拿着李太医新制的安神香,放入悬在床帐上的鎏金镂空香球之中,丝丝缕缕的香雾缠绕着纱帐弥漫开来,好似开了数朵柔弱的花,本想贵妃已睡了,正要去熄灭殿内的灯时,贵妃唤住了她。
“前些时候,让你送去的东西,经过谁的手?”
芸茱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忙低声道:“并没经过什么人,都是奴才一个人完成的。”
贵妃坐起身,分明是夏日,身上的湖色绸锦被却带不来一丝暖意,她幽幽地看着殿内的烛火,不知是从哪来的飞蛾落入灯罩,投映在墙上,便是好大的一团黑迹,慢慢地,竟演变成了鬼影重重,贵妃捂住眼睛,仰躺在床上。
芸茱吓了一跳,“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贵妃勉强睁开眼,那只蛾子已飞走了,她松了一口气,朦胧的睡意袭上,“你说,会不会是云贵人乱说话?”
芸茱皱眉,“以云贵人的出身,她怎敢和您作对?”
出身、出身、又是出身!
贵妃横眉立眼瞪了芸茱一眼,“自阿玛去后,钮祜禄氏在朝中的实力大减,我那几个兄弟亦是办事不牢的人,还是要提防着些好。太皇太后虽敲打了我,但却没明说,想来也是没实证,往后别再送东西去了。”
芸茱颔首,惧襄地抿了抿唇,“是,奴才记下了。”
贵妃掐指算了算,“如今都八月了,通贵人这一胎是在十月,那时万岁爷要去先帝孝陵处祭拜,这两个月且安分些吧。”
次日晌午时分,皇帝身边的小安子忽来传话,说是皇帝请贵妃到乾清宫东暖阁,贵妃忙妆点齐整了,赶了过去。
已是八月,深秋的天气渐渐凉起来,贵妃走进去,皇帝正背对着暖阁的门看书,袖子挽起,露出一段小臂,显得极为随性,身旁折子散乱着,贵妃垂首一笑,拿过一侧的刻丝披风,轻轻披在皇帝身上,在皇帝看不到之处,严苛冷肃的目光之中带了女子才有的温婉柔情。
“你来了?”皇帝将手中的书放下,薄厚适中的唇畔带着温存的笑意,黑漆漆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饶是伺候了皇帝已十余年,但见了这样的眼光,总是动人。贵妃按捺住了心绪,向皇帝请安,略将折子归置一番,方才坐定,正色道:“万岁爷传召奴才,可是有要事?”
皇帝坐久了,腿有些发麻,索性站起来活动活动,眼睛余光一瞟,站在门口的恰是开春时见过的喜哥,俏生生地立在朱红的门扉跟前,着意看了两眼,才道:“也无甚要事,只是朕要带太皇太后去行宫泡汤,还要祭拜孝陵,宫中如今有产妇,贵妃你要多费心。”
贵妃颔首,“奴才谨记万岁爷吩咐。”
总是如此……皇帝挑眉,贵妃为人刻板,每每来了,说不上两句话,比不得董贵人博才多学、也不及李贵人能言善道、更遑论表妹佟妃的风流灵巧,坐着坐着,皇帝都嫌她太过严肃,“好了,回去吧,朕这里事务还多。”
贵妃心中一酸,只得依言起身,“是,奴才告退。”
皇帝目送着贵妃出去,那跟着的宫女也和她们主子一样木愣愣的,旁的宫女接近了乾清宫,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瞟,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她倒是好,皇帝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三回,她还真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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