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尧此时几乎被吸干了所有内力,面色虚白有汗意,几乎就要站不住脚,却仍然是色心不死,在背后一把抱住被关瞻的叫声惊吓、打了个寒颤的夏暖燕,虚弱地咧嘴笑道,别怕,我没那么粗鲁,你不会疼成她那样。
夏暖燕还没顾得上用手肘顶开如今已近乎虚脱状态、却仍然执着于调戏她的杜尧,耳边已听得一道熟悉的清朗声线,在门外很近的地方响起来,“冲云雕,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宋非你怎么不穿衣服?这是谁在叫?”夏暖燕再打一个寒颤,他来了,他来了!是……段晓楼来了!
杜尧敏锐地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于是问,怎么了?你冷了吗?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又附耳为她介绍道,这个是如廷侯段将军,从四品,是当今圣上面前一等一的大红人,你莫怕,他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那个女人不喜欢他,所以,他现在改喜欢男人了。说完这些,杜尧感觉怀中人抖得更厉害了,他想抱紧她给她温暖,可是渐渐力不从心,眼前一黑,慢慢向后倒去。
原来,是传功结束了,温香软玉满怀的时光也到头了……杜尧心头冒出这样一句话,就失去了意识,周身的体温在不断下降,面色白得跟夏暖燕有的一拼,眼下的青黑之色浮动,眼看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夏暖燕重获自由,双腿上被封阻的穴道也解开了,可一看身后的杜尧变成那样,她如夏开心得起来?杜尧这家伙看起来很恶,可他实在不是一个坏人,也不该就这样死去,更加不能死在她的手上。于是,她化身为女大力士,将地上的这名百斤大汉打横抱起来,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从绕在手腕上的针套中取出银针为他急救。因急救的几个穴位都在胸口正中,为了方便下针,她毫不犹豫地将病人的上身扒个精光,刷刷刷!兹拉、兹拉、兹拉!
昏迷中的杜尧还不知道他走了大运,正在被佳人“扒光”和“袭胸”和“为所欲为”。而夏暖燕一边施针急救,一边侧耳倾听着来自段晓楼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咬字,那声音是如此悦耳动听,令她恍如隔世,感觉上一次近距离地听到他的声音,已经是上上上辈子的事了
“……你们两个大男人,这是在做什么?刚才是谁在叫,是那个来找马的姑娘吗?”
“……冲云雕你是说,除了那找马的姑娘,还有别的姑娘?都是从哪儿弄来的?那找马的姑娘看上去稳重自矜,她自愿跟你们做这种游戏?我不信,让她自己出来跟我说。”
她稳重自矜?这就是之前在客栈外重逢,他对她的直观印象吗?可是可是,他终究还是认不出她了。
“……寻欢是苦涩的,寻欢,到头全都是苦涩的,我不是没试过这种办法,可是没有用,当时拿走多少痛,过后还会加倍来找你,一层一层往上叠加,加的全是你自己的罪业。自己的苦痛就是自己的,原该自己受着,强行转嫁给别人,终有一日它还会回来找你。”
听完这番话,她全身一阵颤抖,鼻头涌上酸楚,自己的泪水烫到了她自己的面颊,手下的针也跟着一抖,立刻扎醒了垂死的杜尧。
杜尧悠悠醒转,嘴皮子还没张开,一只玉手已经掩上了他的口,不叫他发出声音来……而那一行行滚滚而落的晶莹泪水,仿佛浸染了无尽的悲伤,让杜尧进一步地醒转过来,双目诧异地睁大,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之前他绑架她恐吓她轻薄她,还一掌打在她的肩头上,她都没哭得如此伤心……难道她?莫非她!
杜尧失去神采的双目来了点儿精神,难道说,她在为自己昏倒的事而伤心难过!难道说她爱上自己了!
“咚咚咚。”门上传来不疾不徐的轻叩声。
夏暖燕立刻止了泪水,背脊紧绷成一线,一动也不动,戒惕地侧耳凝听着。之前她听声辨人,知道此时门外的三名男子中,“对阳事非常执着”的宋非已经光着脚丫走了一会儿了,而那个蓝衣敞怀、紫棠面皮的东瀛人,刚刚也从窗户里飞走了。也就是说,现在敲门的那个人只能是……段晓楼?
果不其然,门外传来段晓楼的声音,好听得叫她暗暗发出舒服的叹息,“杜尧,里面是你吗?那名女子还在吗?把她放了,我要送她回家。”门被大力捶响的情形,让夏暖燕微微笑了,段晓楼,真是一个好人,眼里见不得女子受难的天生侠客。
可眼前不是感慨和发愣的时候,段晓楼随时有可能破门而入,瞧见这叫人误会的床上光景。为了迅速帮杜尧急救,她手下一使力,自觉力气比从前大了不少,一下就将他的上衣撕成几片,散落了一床。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斗篷一早被杜尧撕成两半,发簪也被抽走,整个人披头散发,慌乱而狼狈。
杜尧也考虑到了这个状况,一番思索后,他为了维护这个会吸人功力的小魔女的清誉,而拼尽最后的力气,如常地扬声撒谎道:“段少你别砸了,这姑娘正在睡觉,你莫惊扰了她,你跟她不熟,我却已跟她相熟了,她见了你要认生畏惧的。等她睡醒这一觉,我自然会好生将她送回家去,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掉,真的。”
“杜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做这样的事,我定不饶你。”
段晓楼丢下这话,就从门边走开了,脚步声远了。这让夏暖燕松一口气,同时也发现,段晓楼真的变了很多,从前的他,一定会矢志不移地将房中的“受难”女子救出不,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才对,从前的他,压根不会让女子在他眼前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而曾经那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男子,如今也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了,看来他真的长大不少,处事也比从前成熟圆润了。
夏暖燕在心中做出这样的判断,与此同时,杜尧的目光神采转为黯淡,凝聚在虚空中的某个点上,缓缓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夏小姐你真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看的一朵牡丹花。”他的声音不同于方才对段晓楼说话时的洪亮,变得干枯而黯哑,平直而没有感情色彩,犹如他被抽走的不光是内力,还有魂魄,他说道,“虽然你吸走我的内力,但奇怪的是,这一刻我却不恨你,咱们连婚书都写好了,你算是我的夫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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