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倒出奇的跟孙湄娘意见一致了,她的命好?她的命好!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不说上一世的惨况,只说这一世里,她的命途又好到哪儿去了?
先是遇着段晓楼,背下了她背不动的情债然后又撞上了朱权,惹下了她惹不起的麻烦原以为孟瑄能救她出困局,可她战胜不了自己的心魔。
她的心魔让她不敢再轻信任夏人,即使跟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还为她挡过箭的青儿,她也不能做到完全坦诚。“”在黑屋子里呆的久了,就愈发不想出去跟阳光打交道了。现在最好用的棋子就是柏炀柏,可他跟朱权的交情比跟自己的深厚得多,她用着柏炀柏的时候也要防着他。这样一个孤零零又充满算计的人,会有什么高贵的命格呢?
风扬不以为然地挥着扇子:“夏家妹妹你此言差矣,只要你转个方向去看看别处的风景,你就会发现,你的锦绣人生才刚拉开一个序幕,似你这等钟天地灵秀的绝色女子,无论希求什么东西,都是可以期待一下的。你把自己搁在这个角落里,成日专打老鼠和蟑螂,不嫌埋没了自己的才华吗?你的能耐已经可以去打狮子老虎了。”
夏暖燕心中冷笑,呵,朱权的说客又出现了,让她去伍樱阁帮忙“打狮子老虎”?她立刻摇头,辞谢道:“多谢你的提点,但风公子你站得高所以看不到,地面上最多也最致命的不是狮子老虎,而是老鼠蟑螂。这个地方有老鼠蟑螂,而别处只怕更多,锦绣繁华的下面满满都是。”
风扬蹙眉道:“那依着你这样想,老鼠蟑螂岂不是永远都打不完?那你还去打它们做什么呢?不如跟我一样飞到天上来,从上面俯视,就只见狮子老虎,不见老鼠蟑螂了。”
“可是我不会飞,”夏暖燕衣袖之下的手攥紧,几乎将手中的布料攥出了水,“老鼠蟑螂固然多得打不完,可我也从没打算过要打尽天下的老鼠蟑螂,我只是有几只非打不可的老鼠蟑螂。风公子你说,飞得高就看不见老鼠蟑螂了?那也只是看不见而已,其本身并未消失,还在暗处窥视于你,伺机在你松懈的时候咬上一口,到那时你就会明白,能要人性命的,未必是远处凶猛的狮子老虎,而极有可能就是近在咫尺的一只老鼠。”
风扬忽而将折扇一收,伏在椅背上,将脸凑近少女那玉雕般的姣好容颜,低语道:“你不会飞,我可以带着你飞,丫头,跟我远走高飞吧,去过开心的日子。”
夏暖燕偏头一晒,淡淡道:“风公子你是做大事的人,所以不懂我们这些日日坐在闺房里绣花儿的女子的心思,我们不喜欢在天上飞,我们喜欢脚踏实地的过日子,我们喜欢将自家的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老鼠蟑螂,然后过一些平平淡淡吵吵闹闹的日子。至于长白山上今天是刮风还是下雪,百兽之王是狮子还是老虎,都跟我们的关系不大。我是个普通人,做不了你打老虎的帮手。”
风扬叹气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丫头,其实我只是突然有点心疼你,想帮你摆脱眼前的烦恼,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虽然我对你们女子不够了解,可我也大概知道,你们女子都希望嫁一个丰神俊朗才华横溢的好夫君,让他为你们撑起一片天,让你们只见晴空,不见风雨,不是么?”
“或许吧,别的女子或许都需要一片天,”夏暖燕的唇角没有弧度,给人感觉却像是在笑,“可我只想要一把伞,雨天来了就借来撑一撑,借不到的时候,我也可以选择在雨中奔跑。”
风扬沉默片刻,问:“那我呢?我可以当你的伞吗?”握扇的手心微现一丝汗意。
夏暖燕奇怪地看他一眼,他?他跟朱权不是一国的吗?他是双面奸细?还是在帮朱权试探她?抑或,两样都有?
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夏暖燕扬头去看老太太,询问:“老祖宗,咱们的案子还继续审吗?经过我与风公子的讨论,我又发现了一条新线索,可以让咱们的案子有新进展。”
听着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交谈,老太太等人早已听糊涂了,狮子老虎?老鼠蟑螂?他们在说什么?孙氏和丁熔家的则忍不住对号入座了,老鼠?蟑螂?可恶,死丫头竟敢公然指桑骂槐!
对风扬的相命一说,孙氏根本不屑一顾,再加上那一次,罗白琼迷晕彭时的药是从九姑那儿偷去的,后来罗白琼没勾搭到彭时,却赔上了她的清誉,面子里子都没了,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孙氏心疼女儿之余,又迁怒于九姑,恨她不该收藏迷药那些禁物,不该不锁房门就出去,让她的琼姐儿轻易偷走了那瓶迷药。
就这样,九姑被孙氏记恨上,九姑的侄子风扬也被牵连,什么漕帮少主,一个毛头小子,她孙湄娘的弟弟可是长孙殿下的高等幕僚,将来弟弟位极人臣,位高权重,她还需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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