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曾救过我?为什么我提起曾在山道上被一道姑所救,还收她为妾的时候,你会那般平静?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解释?你为什么不去长叶亭为我送行?我等了你五个时辰,误了军中点卯被杖责两百军棍,我写信说我快死了想见你最后一面,你为什么不去看我?你为什么行事总是那么神秘,为什么未卜先知,为什么有着不属于你这个年龄的智慧和眼神?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瑄,对不起。”夏暖燕低垂下头,素手轻柔地抚上他的额头,“让你伤心,让你失望了,真的对不起。”
听到她这样温柔的安抚小孩子一般的口吻,他不但没有被安抚,反而更加狂躁了,重重咬一下唇边的冰雪般无情的小腿,他望着上面的两道红痕,沉痛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听别人的道歉,既然有道歉的诚意,当初为什么要选择伤害?我把我的一颗心捧给你看的时候,你为什么总是把头转向别的地方?”
夏暖燕怔愣地望着孟瑄,那个从来对她笑嘻嘻的孟瑄,那个仿佛永远没有烦恼忧愁,总是不知不觉带走她的烦恼忧愁的孟瑄,居然也会有这样激烈狂暴的神情,也会有这样受伤痛楚的眼神。她的唇张了又合,她能说什么呢?“对不起,我没想到那样会伤到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我。”
“你不知道?!”孟瑄怒极反笑,“我每天眼睁睁地瞧着段晓楼在你身边打转,而你总是对他浅笑嫣然,不厌其烦,我还坚持着跳了四个月的墙头,夜夜躲开罗府侍卫,钻进你的房里教你武功,我把我的身世来历和两世为人的种种全告诉了你,我把我最深的秘密摊在你面前,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对不起小瑄,让你伤心很抱歉,那时候,我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夏暖燕垂头望着他,眸中映着下方随风摇曳的翠竹林,“我虽然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我却不敢像对青儿那样对你坦白。有一日你突然告诉我,你很忙,只能在扬州待两个月就要离开,所以我以为你只是一个过客,不会在我的视线中停驻太久,因此,很多事我都选择了沉默。”
孟瑄愤然:“我那样子说,是气你白天拉段晓楼的手!我后来不是待完了两个月,又待了两个月吗!”
夏暖燕满脸疑惑:“拉手?那次是他扎了刺,举着受伤的手等我下学给他治伤,他等我治伤等了一个多时辰,难道我能不理他吗?而且你说你再留两个月,是因为柏炀柏的周易参同契没有讲完,你想听完了再走。”
“鬼才要听他讲课!”孟瑄愤愤地捏着一对玉雪小腿,恨声道,“你为什么每天下学都跑去他的房间待两个时辰,有一次还在他那里过夜!”
“你竟然跟踪我?”夏暖燕又惊又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要去找一种药!”
孟瑄揉捏小腿泄愤:“一听就是托词!这世上还有你做不出来的药?长生不老药吗!你为什么在他那里过夜!”
夏暖燕蹙眉回忆:“哦,那一次是我泡完澡太晚了,反正已经一早跟老太太说过我要在青儿那里留宿,索性就不会罗府了,在老骗子家里借住了一夜,他家里只一床被子还要跟我一个女子抢被子盖,我还冻出病来了呢。后来,我回府等你晚上来给我运功治病,等了两晚都不见你人影,飞鸽传信你也不回,原来就为这点儿事生气啊。”
孟瑄发狠地咬住她的小腿,含在口中,恨不得一口把她吸入腹中,从此日夜在一处,就不必为她这般牵肠挂肚。
夏暖燕气愤地捶打他的后脑勺,低叫道:“你发什么疯,你弄疼我了!”
孟瑄仰头,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威胁道:“你快说你跟柏炀柏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在他房里泡澡,还在他家里睡觉!你说了你只把段晓楼当兄长当朋友,为什么还动不动就让他抱你!你让彭渐那小子背你上望月楼,你跟高绝去太白酒家吃饭喝酒,你的枕头下还放着宁王的玉佩!你快交代,你跟他们每个人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招惹这么多男人!”
夏暖燕气得肩头颤抖,一边用力捶打他的脑门,一边恨声道:“你放我下去,我不让你捂脚了,我跟你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以后只作不认识好了!干嘛满口怨妇之词,我爱招惹谁是我的事,我又不曾招惹过你,你凭什么跟踪调查我,孟瑄你快放开我!”
“你不曾招惹我?!”孟瑄用力地摇晃着掌中的玉腿,惨声道,“这样的话你也讲得出口!你惹掉了我半条命,惹得我为你发痴发狂发疯,惹得我的胸口这里一空就空了三年,你还敢说你从未招惹过我!你说你不知我对你生情,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瞧得清清楚楚,偏你一个人感觉不出吗?你的眼是盲的,你的心是瞎的吗?还是你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你喜欢送你玉佩的朱权吗?”
“你放开我,我不想跟你讲话!”夏暖燕伸手去抓扯他的脸,大叫道,“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快放我下去,我要回家!我不认识你!”
“不放!你不说清楚,休想离开这里!你欠我三年的解释和牵肠挂肚!”孟瑄发力地蹂躏掌中玉腿。
夏暖燕疼哭了:“你想要解释,怎么三年都不来找我?你分明早就把我忘了!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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