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叶衍叫了一遍她的名字，“你现在害怕吗？”

之前那个见了血都会害怕的少女，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般，纵然她的脸上隐约还有恐惧，但更多的却是坦然。

“如果说一点害怕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叶先生…………”周然勾出惨然一笑，语气无可奈何的道，“假如在死亡和杀死导致他人死亡的凶手之间抉择，我会选择后者。”

“你很不一样，比起以前。”

将最后一点果皮削落，叶衍把手里的水果刀放回原位，然后把苹果递给她。

“是吗？叶先生似乎很了解我。”周然接过他削好的苹果，顺口道了句谢，“谢谢。”

“和富宁巷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很不一样。”叶衍看着她的眼睛，“同样都是正当防卫，但是这次，手枪上有你的指纹，韦云安死在了你的枪下。”

同样都是正当防卫，上一次周然误伤富宁巷那个杀人凶手后还一脸惶恐后怕，而现在她在亲手打死了韦云安之后，情绪上好像并无太大波动。

“叶先生相信正义吗？”周然转动着手里的苹果，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我相信。”

“在看到那张图纸的时候，我就对他起了疑心，加上后面应约去到那间房内，韦云安先生说的一系列让人云里雾里毫无逻辑的话，以及浴室里奇怪的动静，我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怀疑。”她一眼不眨的瞧着叶衍，“事实证明，我的怀疑并没有错。他要杀了我，我别无选择，不然我便无法自救，更无法救人。”

在生命受到胁迫和对方本就是背负杀孽的罪犯下，她举枪杀了他，又有什么奇怪的呢？他本就该死，死在谁的枪下根本没有区别，任何人都有维护正义的权利不是吗？

自救，救人？叶衍望了她半晌，半垂下眼睑，视线下移落到她手里拿着一口都没吃的苹果上。

“先生，要不要我敲门问问？”

一直安静的站在自家上司身旁不远处的严肃看了看自家上司指间燃烬的第二支烟，主动走过去询问了一声。

“不用。”顾城则墨眸一眯，瞥了他一眼，侧身将烟头摁熄。

“先生，周小姐打死了韦云安，叶先生进去了这么长时间……”严肃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他问不出什么。”顾城则屈指将摇头捻在指尖，弹进了走廊上的垃圾桶里，语调淡淡，“一个未成年少女，在极大恐慌下做出下意识自我防卫行为，正常不过。”

“可是，周小姐她真的是…………”正当防卫吗？而不是故意杀人？严肃后面这半句话被自家上司投来的眼神生生迫回了肚子里。

“严肃。”顾城则薄唇轻启，凝视着他，道，“她是我认定的人。”

哪怕她弑神杀佛，她都是他顾城则心底唯一认定的人，至死不变。

严肃心中瞬息万变，眼底更是巨浪滔天。

他想说，他们进门时，韦云安胸上的枪口还冒着烟。也就是说在他们进来的同时，或者上一秒，周然才打下了这最后致命的一枪。

而在这一枪落下的前十几秒，他们撞门声之大，周然不可能听不见。又或者，她本就欲置韦云安于死地，撞门声对她毫无影响……

原来……他要说的这些，自家上司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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