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我知道你不会死,你不能死……浅浅,跟我回家……”
福多喜听着纪云深似乎梦中呢喃的声音,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再偷瞄他眼罩下迷离的双眼,这时终于反应过来,这位眼罩大人中邪了!
急忙挣开双手,使出抬拳道和搏击术的真功夫把纪云深放倒,再踩上一只脚,伸出双手左右开弓,“啪啪”打在纪云深的脸上,又挥起两只小粉拳猛砸纪云深的胸口。
中邪不是闹着玩的,不能及时抽离出来就成疯子了。福多喜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纪云深的身上,嘴里喊着:“快醒醒,快醒醒。”又拔出纪云深腰间的乌黑软鞭抽了两下。
纪云深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两道冰冷的目光直视福多喜,“你打我?”
“我……对,我打了你!”
福多喜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握紧的拳头和乌黑的软鞭,还真没办法抵赖。
打了就是打了。可是“打你是为你好”这句话她可说不出口。烫手似的甩掉乌黑软鞭。
“大胆!敢对官府的人动手。”
纪云深按着心口,目光向下落在福多喜的两只拳头上。实在不敢相信身上的疼痛是一个小姑娘的拳头给打的,他练的童子功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大理寺少卿纪云深被一个农家小姑娘打得浑身疼,这要是传出去是要笑掉京城人的大板牙了。
纪云深放下手,皱紧的眉头在眼罩下舒展开,弯腰拣起乌黑软鞭冷冷地开口问:“为什么打我?”
话音才落,耀目的光亮突然隐去,四周又重新陷入了黑暗。福多喜这时又听到了小狐妖微弱的声音。
“刚才我们肯定是陷入幻境了,看到的是幻觉。”
福多喜的解释等于回答了纪云深的“为什么打我”,纪云深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处境不对,这时屏住呼吸又拉住了福多喜的手。
福多喜没有拒绝眼罩大人的关怀,目标明确地向前走去。指尖碰到黑暗中的一堵冰冷的墙壁,肯定地说:
“这面墙后有人。”
这次纪云深首先找到了暗室的开关。暗门打开,福多喜抢先冲进门内。微光中看到赤色小狐妖正趴在墙角,立刻冲过去抱了起来。
“咦,这里还有暗道。”
在暗道深处的一片水池里,一群少女好像一群雕像半身没入水中,盛妆的脸上没有表情,站立的姿势千奇百怪。只有伸手在她们鼻下试探,才能知道她们是活人。那没入水中的半截身体,怎么拉扯也纹丝不动。
“她们被施了定身法,姐姐出手应该可以破除妖法。”
福多喜听到小狐妖有气无力地在她耳边悄声说话,轻轻拍了拍它的背毛,示意它不要让人听见。好在纪云深已经召来下属,正叫他们把少女们搬出暗道。
那些少女好像人形摆设一样被官差们一手一个提着拎出暗道,放到了河边的草地上躺倒。
“我要怎么做?”
福多喜只看过雪女除妖气,哪知道要怎么破除妖法。小狐妖正伏在福多喜的肩头上,说起悄悄话来倒也方便,歪头张着狐狸嘴咬了一会耳朵,福多喜点了点头。
等全部少女们都被抬出春神观密室放倒在草地上,福多喜走了过去。
纪云深抬起头看向走向少女们的福多喜,拿着乌黑软鞭指着福多喜,舌头在喉咙里绕了一圈,以便使自己的嗓音滋润一下,“找到你朋友了?”
“嗯,就是她。”
“叫人快去请大夫来,等她们情况好一些,马上登记资料。”
福多喜还以为纪云深关心她找到了小姐妹会过来看一看,没想到纪云深不等她说完就已经转头吩咐下属做事,然后头也不回地跳上白马疾驰而去。
这是个什么人啊!现在装酷,在暗道里那么弱小无助可怜巴巴地样子才是本来面目吧。
福多喜后悔没有在暗道里趁机摘下眼罩大人的眼罩,只怕以后是没机会了。不过和这种人还是不要有见面的机会好……
福多喜走到宋小莲身边蹲下,伸出手先摸了摸小莲的脸颊,又按在小莲的双唇上,如蚊蚋音自言自语着。
“我们大人已经走了,你怎么没跟去?”
听到身旁有人说话,福多喜没有马上回答,看到小莲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双唇轻轻颤着开合着,才慢慢站起身,看向满眼关心她的司直大人。
“你们大人有公事在身,我不方便跟着。”
福多喜淡淡地笑了笑,又走向小莲身旁的另一个姑娘,如法炮制,那位姑娘也恢复了正常神智……
等快马带着大夫赶到的时候,福多喜已经将十几个姑娘都挨个抚摸了一遍,手指上的冰寒气直透心口,从最后一个姑娘身旁站起来的时候,脚步显得踉跄差点站立不稳。
“小心,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我叫成业,你可以叫我成哥。”
“不用了,谢谢成哥。”
福多喜伸手把小狐妖抱到怀里,不想再在此地多呆一刻,转身迈步离开,听到成业扬声问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福多喜。”
“好名字啊!”
成业呵呵的笑声让福多喜对眼罩大人的不满又多了几分,眼罩大人自始自终竟然没有问她的名字。
宋小莲是第二天回到南坪村的,福多喜站在茶棚里远远看着小莲娘拉着女儿又哭又笑,然后母女二人挽着手回家了。
“听说这次去跳祭祀舞的姑娘都找回家了,真是老天保佑啊,一个个都像花儿一样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邪魔妖怪干的好事,害得春神观都被烧了……
春神观挺灵的,我姑表姐妹都信春神的,不然县府也不会专门为春神办祭祀活动……”
姜婆婆勾着身子往茶炉里添火,嘴里嘟囔着。
姜氏拿眼神示意婆婆不要再说了,姜婆婆回头看了一眼福多喜,呵呵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烟灰,“我不说了,年轻人不懂春神的好,也不能怪罪。大理寺办案想烧哪里,谁又能管得着。”
福多喜放下新做的艾叶饼,望着官道尽头,似乎看见那道骑着白马的身影如闪电一般又从眼前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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