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习习,京城夜空月明星稀,清冷月光洒落,凭空增生几分冷意。
天气愈来愈凉了,京中各处家家闭户。
可在京城西南城区某座辉煌的府邸,却依旧灯火通明,府邸各处守卫森严,一副如临大敌之景。
借着门口灯笼的光芒,可见大门方牌匾,写着张府二字。
此时府邸正堂中,坐着几个人,为首是一个身披红色华袍的老者,有种久居位的威严气度。
此人正是张府的主人,同时也是前朝首辅,张海端。
其在朝中混迹多年,能成功混到首辅之位并安然退隐,自然不可能简单。
如今张海端虽然退隐,但在朝中也称得是门生故吏遍地,加之张府中也有不少亲戚还在朝中为官,因而说一句极尽辉煌也不为过,张府在这京城中,足以算得是最顶尖的那一批豪门世家。
在张海端下首两边,是几个年纪较轻的男子,这几人都是张府最核心的几人,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张海端的长子张人龙和二子张人凤。
此时,张人龙面色凝重,望着主座的张海端沉声说道:
“父亲,消息已经打探清楚了,西厂封锁京城,四处搜查,是为了皇落水一案,此事据说幕后主使是信王。”
“信王为了这件事谋划许久,这次还拉拢了一批江湖的好手入京协助,想借此机会变天,但却被西厂查了出来,此刻信王已经被捕,交由大理寺审理,而西厂则借助此事,威势进一步扩张,在朝中的地位已经直逼护龙山庄,百官皆畏之如虎。”
张海端闻言,微微皱眉,道:“如此说来,前两日西厂的人来,不是为了那件事?”
“不是。”
张人龙摇头:“那件东西在咱们张府多年,从未被人得知,就算西厂手眼通天,也绝不可能查到我们身。”
张海端微微颔首,心中顿时放松了几分。
张人龙说的那件东西,其实就是江湖人人都想得到的罗摩遗体。
这几百年来,江湖一直都有传言,谁能得到罗摩遗体,就能练成绝世神功,称霸江湖。
张府虽属朝廷世家,与江湖瓜葛较少,可张海端二子张人凤却是个武痴,对江湖的向往,不亚于长子张人龙对朝廷权势的追逐。
三年前行走江湖,张人凤偶然得到了这件江湖人人梦寐以求的至宝,然后便将其带回府中,苦苦参悟。
张海端虽不在江湖,却也明白这件东西对江湖人的诱惑有多大,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一旦让人得知罗摩遗体藏在张府,必会引起整个大明江湖震动,届时就算张府背靠朝廷,也绝对会麻烦不断。
起初张海端本想把这个烫手山芋交出去,可转念一想,二子张人凤如此痴迷武学,若其真能参悟罗摩遗体,练成神功,成为像八百年前罗摩那样的人物,张府的权势必会进一步扩张,到时就算没有他的庇护,也能再辉煌几十百年,于是他一咬牙也就将此事隐藏了下来,任由张人凤自己去折腾此物。
不过私底下,他也极其小心,一旦京城有何大点的动静,他都会联想到此物之,然后让人密切关注,生怕这件事不小心泄露出去,给张府带来大麻烦,有种杯弓蛇影的感觉。
这次西厂封锁京城,门搜查一事,就已经让他心惊胆颤,直到查清西厂的真实目的,他才稍微松懈一些。
但这三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个秘密,而张人凤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张海端感到无比疲惫。
仔细沉吟片刻,他皱眉看向二子张人凤,问道:
“人凤,那东西你到底参悟的怎么样了?如果实在参悟不了,不如就将其扔出去给那些江湖人争抢吧,我们好从此事中脱身出来。否则一直这样提心吊胆,为父实在太累了。”
张人龙也看向张人凤,劝道:
“父亲说的不错,二弟,咱们张府所追寻的应该是权势,只要手握大权,在朝中站稳脚步,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必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武夫之路?还为此徒增麻烦!”
张人凤闻言,微微皱眉,正要辩解,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自外头响起:
“张老和张大人说的不错,着东西既然你们参悟不了,那留着也无用,不如就交出来,让在下代为保管吧。”
唰
气氛霎时一静。
随即府中众人顿时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相貌冷逸的黑衣剑客,自门口缓步走来,而张府各处诸多巡夜护卫竟没有丝毫察觉。
张人凤最先反应过来,瞬间从椅子站起,目光凌厉,望着那黑衣剑客,冷冷喝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深夜闯我张府!”
黑衣剑客神情平静,也未曾隐藏身份,淡淡道:“燕十三。”
……
翌日,天气非但没有变暖,反而愈发寒冷。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压的极低,一场大雨好似随时都会到来。
信王谋反被捕一事造成的影响还未彻底过去,京城各处静悄悄的,尤其是城南一带,就连街的行人都寥寥无几。
但世界并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停止转动。
此事闹出的动静虽大,但如今危险已经解除,朝廷各大衙门依旧正常的运转办案。
西厂。
与外界不同,衙门里十分热闹。
这几次出任务,西厂人手损失惨重,原本一千多名精英高手,此刻已经不足一半,急需新鲜血液的补充,而雨化田将这件事交给了副督主谭鲁子全权负责,因此这几日,谭鲁子一直都在忙活此事。
西厂招收人手的渠道也很简单,直接从锦衣卫调人即可。
西厂和锦衣卫虽属同级编制,但按照权利划分,锦衣卫只不过是西厂手底下的马仔,对比在锦衣卫内部晋升,许多人还是更向往加入西厂。
毕竟,西厂随便的一个普通番子,待遇和权利都比锦衣卫高很多,甚至能够对标锦衣卫的总旗,谁也不想同样的职位,却要被人骑在头。
所以如今有机会,许多人都想进入西厂,这几日锦衣卫内部竞争的热火朝天,各大千户所都想塞点人进来。
但谭鲁子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西厂满编也就一千四百余人,多了皇不放心,而且也没有那么多职务可供管理,所以谭鲁子的原则就是宁缺毋滥,西厂招人,必须都是精英。
尤其是负责出任务的番子,最低都得有后天二流以的武功身手,而且要身世清白,确保忠诚性。
“踏踏”
衙门正在填报信息审核招人,燕十三怀抱一具由黑布包裹起来的物件缓步走进府中,身还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燕十三的身份在西厂和锦衣卫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厂公雨化田麾下的得力干将,因此见状纷纷恭敬地让开路来,拱手行礼。
谭鲁子也注意到燕十三前来,目光在其手中黑布包裹的物件扫了一眼,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客气地拱了拱手:“燕大侠回来了。”
燕十三面色平静,点点头,道:“督主呢?”
“督主这几天都在后院闭关。”谭鲁子回道。
燕十三微微颔首,随即没有再理会他们,径直往后院走去。
不多时,他来到雨化田闭关的静室,只见门口有两名西厂番子守护,见到他前来,也连忙俯身行礼。
燕十三点点头,道:“我要见督主。”
“是,燕大侠请稍候。”
两名番子不敢怠慢,而且雨化田也未曾交代过不许别人打搅,闻言立刻转身,敲响静室的大门:
“启禀督主,燕大侠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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