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齐,南边关城的某处饭馆内。
大中午正是吃饭的时间,后厨的油烟爆炒声,柴火的滋滋声,以及端着菜盘应接不暇的店家小二,在吆喝中为客人端上一盘盘菜肴。
荀茂刚进饭馆门口,各色食物交杂而出的香味扑面而来。
但他这会儿不是为了吃饭来的,而是其他事情。
视线在几张方桌前扫过,荀茂眼前一亮,下意识地抹了把脸,尽管麻将面具完全与皮肤融为一体,还能自由控制显现与否,但他总感觉脸上像蒙着一层东西,可能别人的身体终究是别人的,何况原本这身体属于道诡世界里的一个坐忘道。
“杨镖头,好几天不见啊。”荀茂拱了拱手,见杨建平抬起头,便在四方桌子那空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将外袍解下,垂在一旁的矮凳上。
与杨建平一同吃饭的还有他两个手下,看到荀茂二话不说就入座,向杨建平投去询问的目光,得到示意后才没有阻拦他。
“哎,是荀老弟啊!前几天遇到老头那次,感谢你帮忙。虽然我们哥几个也能搞定。”杨建平抽了抽鼻子,又端起碗,灌下一大口酒,一旁的手下赶忙提起酒坛,又给他满上。
荀茂看得出,杨建平这是真话,他的十情八苦此刻没有丝毫掩饰的表现。这也让荀茂心中注意,杨建平和他的手下,这伙走镖人的实力可能比预想的要更深厚。
“那是,我相信杨家镖局的诸位都是好汉,那种事,对你们来说不过毛毛雨。”荀茂笑道。
“几天不见,荀老弟这是有什么事?要再跟我们一段?到黎城可没多远了,到时候走完这趟镖,咱要回总头那里交差和整顿一下,不方便再带你一起走了。”杨建平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不太想再让荀茂跟着他们。毕竟这趟活就快办完了,少些杂七杂八的变数也好。
“不是,我要讲的是其他事情。”荀茂面色平静地来回扫视了几眼,将身子压低些,向前探出,快要贴在桌面的菜碟子边上,小声说道,“听说又有人想抢你们运的东西。”
“嗯?”
杨建平左右两边的人一下把腿边斜靠着的长刀提在手里,显出戒备的神色。这突然的举动,差点让经过的店小二手里盘子都没端稳。
“我想这边也不方便讲,先换个地方。”荀茂眼看面前三人的十情八苦交错着各种心情,他明白接下来可要细细打算了。
饭馆二层有一排包间,拉上帘子,又确认无人窃听后,杨建平望向荀茂,“你说的什么意思。”
“那个老头来抢货的时候,有说你们的货物是灵根吧?”荀茂不急不缓地说道。
“货物是灵根,你们的东家故意没有把这事情说出来。但那使飞头傀儡的老头却知道你们运的几车都是灵根。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听到荀茂说这话,杨建平也在心中思考起来。东家连他们走镖人都没告知的事情,理应是绝密的,但那个抢货的老头是从哪里得到的风声。
这其中或许有鬼。
身为有十多年经验的老油条,杨建平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做出几种猜测。镖局内有人口风不紧,漏了消息,又或者是与东家相对的其他什么势力,盯上了他们运的货物。
眼下四齐处于内战当中,正是闹乱子的时候,保不准有哪些人想趁这个机会来掺一脚。因此他更加紧了戒备。这也是为何今天只有他们三人出来吃饭,剩下的弟兄都在看守那些货物,人在镖在。
要是丢镖,不只是他们几个要受罚乃至没饭吃的程度,会影响的可是整个杨家镖局的名誉。
“没什么奇怪的。想抢镖的家伙多得很,大都是些不要命的。真有本事也不会做这种事。”杨建平马上又问道,“倒是你,从哪听说有人要抢镖?没头没尾的消息只会白费了心思,少听为好。”
“也不是听来的,只是我越想越奇怪,推测后好心来提醒一下诸位。”
“灵根是修行人必备的东西,而且要有天赋者才能运用。”荀茂依照罗向一的话讲起来,“但是灵根数量稀少,想凑出这几马车的量,非常非常难。”
“你们再回想一下,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杨建平一旁的手下附耳几句,令他脸色一动。
“重量有差异?多了还是少了?”他回问道,并没有刻意小声,荀茂也听得很清楚。
“出发那日总计毛重六百二十七斤。昨晚核对是六百二十六斤八两。”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告诉我?”杨建平的声音高了一截。
“灵根可娇贵的很,即使保存措施再妥当,也可能因为一个疏忽而损坏了品质,”荀茂娓娓道来,“灵根过了期限会逐渐失去效用,而既然有那一个老头会来抢,不可能只有他拿到了消息。”
“在这灵根进一步损伤品质前,再有人来抢的可能性很高。”荀茂指出,“我就是想到这点,才来提醒各位,趁早把灵根送到为好,也避免出什么事情。毕竟路上这十来天我收了你们许多照顾,也算是再答谢一番。”
杨建平的十情八苦里显然有忐忑之意。
荀茂刚才所言中,灵根的品质损坏的确都是实话,罗向一与他提及过。而且他今天来之前,也探查过那些灵根货物的情况,得知了重量变化一事。
这少的二两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这个理由,非常可信。
但荀茂知道,走镖人重在一个稳字。护送的东西要是出了差错,后果可非常严重。
而现在这个时机用话推他们,再适合不过了。
果然,杨建平又与手下交谈几句,收拾东西推门而出,临走前,对荀茂说道:
“多谢提醒,我们的日程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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