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解决的是制造问题的人,而不是解决问题本身。
你身边没有了制造问题的人,那你需要解决的问题自然是解决了。
但是会新增一些新的问题,例如还有被挑唆者前仆后继地钻出来,被他身后的人利用,然后被杀掉,成为他背后的人前进的踏脚石
不杀人能解决问题吗?
对顾言而言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地牢一挖好,顾言就把早间那一批闹事的人全部关了起来。
方法很简单,每个人一坑,完全封闭仅留下呼吸的孔洞,地牢里搁好马桶。
顾言的方法也很简单,不杀人,也不打军棍,我要给你们所有人关禁闭。
在这里面,你不用出操、不用干活、巡逻,啥事不干就这么耗着、思考人生,思考你错在什么地方,最多就是站起来在一平方大小的地方溜达溜达。
到了饭点,外面有人给你送饭,饭菜不多保证饿不到就是,吃完后碗筷被人收走,不会给你说话,因为送饭的人已经被严厉地嘱咐了
睡觉时有人送铺盖卷儿给你,白天睡醒马上收走,从进去开始就没人跟你说话、唠嗑,就是让你一人在里面反思。此外,无论外面是你死我活的大战还是敌人攻城的紧迫,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这时候你想死都死不了的,你就只能呆在这么小的空间内,仿佛与世隔绝……
顾言深刻地明白,在这种环境下,一般人呆个三天左右都要崩溃的,无限涌来的孤独感,一波接着一波的苦闷,烦躁,无时无刻地侵蚀着你的内心,直到你彻底地崩溃。
这个感觉顾言记忆犹新,因为他体验过,当出来见到阳光的那一刻,一个大男人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哀号,这个感觉顾言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愿再去尝试。
汉子果然是汉子,不屑地瘪瘪嘴,拍着胸脯说要在里面大睡三日。
有的说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饭来张口,还不用干活。
就连纪纲都觉得这个哪里是惩罚,这他娘的就是进去享福的。
道理顾言懒得去讲,没有切身感受过的人,你给他讲他觉得你在夸大其词,你在吹牛,你的意志不够坚定。
三十二人,三十二个地牢。
第一天有歌声,有呼噜声,还有磨牙声。
到了第二日,这些人的生物钟一下子被打乱了,通风的小孔处永远有光,他们已经分不清时辰,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了,有人大声地问外面的人现在是什么时辰。
第三日,有人开始哭,有人开始求饶,有人甚至叙说着自己的过往罪孽。
第四日,所有人都扛不住了,那哀嚎的求饶声真是美妙有动听,顾言不为所动,既然还没有说是听了谁的挑唆,那这个静闭你暂时是出不来的。
这几日前面应该是没有打仗,从初八开始到今天的初十都没有伤患送来,问了纪纲才知道,朱允炆派人跟燕王在谈判,想跟燕王割地而治,谈判的人是安王朱楹,这个安王已经跟燕王谈判了三次。
纪纲还说了,这次谈判依旧是缓兵之计,这些日子抓了不少携带旨意去搬救兵的南军斥候。
第五日,所有人都出来了。
那场面惊呆了来看热闹的纪纲,他实在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地牢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这些人出来走路都不会了,只会一个劲的认错,一个劲地说是受了谁的指使,那乖巧的模样让纪纲险些惊掉了大牙。
第六日,叶千户和陈千户被关了进去,这两人原先都属于南军,受伤也是在渡江之战受的伤。
“我两人也是有功之士,顾言你不能如此待我!”
“我要见燕王,我要见姚大人……”
顾言面无表情的摆摆手:“把静闭关完,你们两个相见谁都行,想怎么说都行!现在,两位千户请吧……”
不远处,一个身穿铠甲的胖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浑身散发冰冷无情气息的顾言,手掌轻轻搭在刀柄上,时不时的敲点几下。
这个胖子的盔甲很好看,比指挥使纪纲身上穿的都好看华丽,顾言扭头自然也看到了这个人,这个人自己从未见过,看模样也就二十出头,面容很白净,鼻子又高又挺,左右脸庞的两个酒窝很深,笑眯眯的,给人一种非常善良的感觉。
这人见顾言已经在打量着自己了,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赞叹道:“好一个俊秀的孩子!”
能在盔甲上带黄金和玉饰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顾言见此人气度不凡,抱拳行礼道:“面容都是父母给的,不敢以此自傲,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弟子规》和《对韵歌》是你写的?”
顾言摇摇头:“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可不敢贪先人之功!”
这人笑了笑:“尊师传给了你,而这些东西又是从你这里告示世人,待普及开,是你的和是你师父又有何区别,世人只会说是你!对了,我叫朱高炽!”
这是顾言来大明见的又一位名人,顾言还知道朱高炽仅仅做了不到一年的皇帝就猝死了。
虽然他仅仅在位不到一年,但却在大明朝历史上赢得很多赞誉,勤于政事,发展经济,对大臣的建议和意见也能从善如流,可惜他在位的时间太短了,不然绝对又是一位明君。
今日看到这个人,顾言内心没有一丝的欣喜,更多的是对这位悲情的皇帝充满了无数的可惜和同情。
朱高炽从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眼神,他有些不自信地扫了一眼自己的穿戴,他心里不停地嘀咕,莫不是自己穿戴有逾越之处,不然顾言怎么会如此奇怪的看着自己?
顾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赶紧再次行礼道:“原来是世子当下,小子刚才无礼,还请世子莫要放在心上。”这没有办法,这是未来的皇帝,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是所有人巴结的份。
虽然心里不爱给人行礼,但现在,官儿小,年纪小,也就只能捏着鼻子扮演一个小臣子。
朱高炽赶紧扶着顾言,然后热情的抓着顾言的手,笑道:“无妨,父皇已经给我去信了,你如今是他的弟子,按照辈分你我是平辈,当以兄弟相称,如今我虚长你几岁,就托大叫你顾言贤弟如何?”
这么一说,顾言又是一抖,细细一想也并无道理。
可自己如何又当的起未来皇帝的贤弟,鬼知道这是客气话还是帝王心术,到了这个地步,顾言反而吃不准这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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