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宴很盛大。
盛大的有点超过了李裹儿的预料。
人在五六岁之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所以她不确定,这场宴会是原本就有的,还是因为她的这次到来而产生的改变。
但这无疑是一件喜事。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振奋。
作为皇后,韦氏或许平庸,但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她却是极其称职的。
来到房州之后,李显伤春悲秋,长吁短暂,她却忙着指挥人收拾房子。
这座宫殿,在她看来是寒酸的。
虽然房州作为离长安最重要也最近的一个流放地,流放过一些勋贵,先前更是梁王李忠在这里暂住,但总得来说,品级不高,审美一般。再兼之每一任住客都是来去匆匆,并没有人有心情修房子,所以整体呈现一种颓败衰落之感。
他们肯定没有带妻儿。
就算带了,他们的妻子也一定是个不称职。
当韦氏在人行走在宫殿中,检查哪里需要维修,哪里需要重建时,在心里暗暗腹诽。
对于她而言,最可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既然到了这里,她就要行使自己作为女主人的权利。
“正殿的雕漆掉了,需要补漆,你们看当地有没有好的工匠,如果没有,就写信去太府寺要。嗯,偏殿不够用,也过于狭小,孩子们大了,需要房间。你去问地方官员,需要征召民夫修补。”
“陛下会同意吗?”随从小声询问。
“会的。”韦氏在这个上面非常有底气,她当了这么多年儿媳,知道自己的婆婆在权力上巴的有多紧,那在金银财帛上就有多手松。
她并不会在意自己装修房子,抚养孩子花了多少钱。
反正自己如果不要,底下的人知道太后不会过问这种小事,说不定就上下欺瞒,趁机克扣他们的份例。
她可不会便宜那帮小人。
修好房子,将来带的精美瓷器,铜器,金银玉器和漆器放在它们该有的位置,再加以大量的绫罗绸缎装饰,这房子差不多就有了点样子。
某天李显醒来,说自己以为还躺在长安的家中。可见韦氏的工作做的有多成功。
丈夫的夸奖固然让她高兴,但她是个浅薄而又喜欢炫耀的人,身边人的赞美已经不能让她满足,所以这次宴会就是一个很好的,对当地土包子展示自己品味和审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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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显的鼓励下,韦氏相当大胆的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都杂糅了起来。
宴会是在正殿后的空地上举行的,这里被她放满了半人多高的缸,缸里种满了一人高的牡丹花。
长安人流行牡丹,那她在房州也要有。
房州没有,那就从长安运。
房州无法地栽,那就用缸养。
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钱,但当她看到本地贵妇们那被震撼的表情时,一切都值得了。
乐工是府中原本就有的,虽然路上死了几个,但剩下的勉强能凑成一套班子。
歌舞的编排,李显贡献了一点力量,毕竟在音乐方面,韦氏明白自己差的有点远。
舞蹈是从长安的宴会上抄袭来的,她原本记得不太清了,不过不要紧,这里没有人比她更懂。
歌女一部分是原本府中的歌伎,一部分是当地新募的。在重赏之下,这些姑娘们几乎练断了腿,但所幸最后的效果不错。
最遗憾的是,没有文人士子唱和,没有诗赋记录,让她的宴会看上去格调不高,甚至有些“土气”。
但与士子的交游,是大忌,所以这些瑕疵也勉强忍了。
整个宴会的主角,理论上李裹儿,但实际上,她只在宴会最后被抱出来由大家轮流看了不到一刻钟,然后就又抱回宫殿中去了。
她和父亲一起,从窗外看向场中的热闹,砸吧着嘴有些遗憾。
她是个爱热闹的。
若是年纪再大上几岁,她也要去跳舞。
“你还真是爱凑热闹。”李显抱着女儿坐在窗边,发现她随着远处的音乐摇晃着身子,小嘴还砸吧砸吧的,忍不住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李裹儿不满的抓住了父亲作怪的手指,语焉不详的发出个“爹爹”的声音。
李显笑了,正要说话,这时候衣袖被人扯住了,他转过头,见到一个软萌的小萝莉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口齿不清的说道,“爹爹,不许欺负妹妹。”
说话的是李仙蕙,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永泰公主,历史上唯一号墓为陵的公主。
她是李裹儿的同母姐,因为李裹儿早产的缘故,两人年纪只差一岁多,不到两岁,所以她如今也是处处要人跟随照顾的小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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