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气温斗转。
上章的浓雾似乎变得更大了,几米之外就已经看不清方向和轮廓。
“陈怀宣”再次进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于睡梦中行走,在雾气里缓步前行。
眼前是一条斑驳地“长廊”。
他来到“长廊”的近前,默默地打开了一扇并不存在的“门”。
几十个梦幻般的气泡静静地漂浮在“门”内。
下方连着一根根黑雾状的丝线。
这些气泡仿佛被竖口扎紧的气球一样,在雾气里微微飘荡着。
“陈怀宣”走进了“门”内。
受到某种特定的气息干扰,气泡们似乎有些惶恐不安,一个个漂到角落瑟瑟发抖。
只有那些黑雾状的丝线,迎风飘展,仿佛在欢呼雀跃的向他招手。
“陈怀宣”有些好奇地握住了一根“丝线”。
冰冷刺骨,质地湿滑。
奇怪的是,只是片刻,黑雾状的“丝线”就渐渐化开了。
伴随着“丝线”的缓缓溢散,上方束缚的气泡也一点点消失,一帧帧陌生的画面映入了陈怀宣的脑海。
是一段记忆。
陈怀宣皱了皱眉。
“其他人的记忆?”
联想到那团死气聚集的环境和过程,陈怀宣若有所思。
微微观察片刻,他抬头扫视一眼,然后看向了薄雾外两扇微微光亮地“窗”。
有阴影在微微晃动,
“陈怀宣”走到“窗”前,抬头凝视着“窗外”的诡异场景。
透明的薄雾隔绝下,有着声音和影像传递而来。
是两个人。
一男一女,身上冒着缓慢燃烧的黑色“烟熏”,仿佛洗澡后身体升腾的水雾一样。
男人的面部在黑雾的笼罩下似乎稍稍有些大,好像正在抵近观摩着什么︰“……这些人的‘灵’,好像都离奇地消失了!”
“你确定?”
“嗯。”
“人的‘灵’每时每刻都在溢散,死亡的过程中会丧失绝大多数,寻常的状态下,哪怕没有对尸体进行火化,余下的‘灵’也会在七天之内彻底消失。但这些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按理说,至少有少量的‘灵’存在,不会一点都没有的全部消失。”
“第七类事件?”
“嗯。我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十七年前的受生院死灰复燃了。”
气氛稍稍有些沉默。
许久,女人开口说着︰“我去拍份电报。”
“好。”
有女人的轮廓离开,余下男人默默地扫视着它处,过了片刻,他突然盯了一眼“陈怀宣”眼前的“窗”。
“箫、蔷、薇?”
“才十六岁?”
“怪不得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啊。”
“啧啧,可惜了。”
“帮帮你吧。”
一只大手压盖下来,片刻后,“陈怀宣”眼前的“窗”,似乎多了一层厚厚的“幕帘”。
安静了一段时间后,才再次有声音传来。
“驿马,三十六号有指示。”
“好,马上来!”
随后,两人离去的脚步渐渐远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窗前”的“陈怀宣”才突然动了动,重新“掀”开了面前沉重地“幕帘”
与此同时,仁浦医务堂地下停尸间里,一名白衣黑裙的少女,在昏暗的环境中突兀地睁开了眼……
……
……
在医务堂“修养”了几天,陈怀宣在阿光的陪伴下离开了病房。
这个时候,大概是下午时分。
走出医务堂前的台阶,他一眼偏看到了马路边上黑压压的一片。
衣着素洁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举着大量的条幅,似乎聚集在那里举行着悼念活动。
周边有军装警察和便衣在维持着秩序,时不时有冲突和骚乱爆发。
陈怀宣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儿。
“今天是头七?”
阿光知道他是在问什么,目光同样瞥了远处一眼,然后用平稳地语调说着︰“遇难者的尸体停留在医务堂停尸间已经七天了,按照殡葬法案,今天是火葬的最后期限。”
陈怀宣点了点头。
“走吧。”
受气后,精神高度灵敏,眼神似乎也变得锐利。
在路过马路边上时,他清楚的看到了不远处报亭旁,几版报纸上醒目的头版文字。
《电车调度员被羁押,恐要面临终生监禁》
《全线整改,大都会商会被处罚金十万》
《上章平均月薪二十一快二,在支付月薪五十倍的赔偿金后,大都会与电车事件遇难者家属达成和解》
陈怀宣没有停留,一般走一边看似随意的询问着︰“对了阿光,快毕业了,以后想做什么?”
“嗯?”阿光奇怪地看着他︰“我们可是医学生。”
最后三个字,仿佛在故意提醒着一样。
医学生,不当医生还能干什么?
陈怀宣笑了笑。
他看向医务堂前,一行人缓缓推出来的停尸袋,似乎有些感慨的说道︰“其实,是有点不想当医生了。”
“为什么?”
“你说过的,有时候,学医救不了人。”
其实,也救不了自己。
陈怀宣叹口气。
阿光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劝解,只是淡淡地问着︰“那你以后,想干什么?”
“不知道,”
陈怀宣看着那行人,看着最后拖出来的、略显娇小的停尸袋,深深地凝视了一眼,然后头也不会的朝前方走去。
“或许,会找一个……让自己看起来有些‘选择’的工作。”
落日余晖下,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阿光看着那道身影,面色平淡,只有嘴里,似乎在低声的呢喃着什么。
“庚戌月,乙卯日。”
“宜︰安葬、祭祀、入殓、移柩、成服、破土。”
“忌︰馀事勿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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