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的是在内涵着什么。”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漆黑地门洞。
黑暗中宛若深渊地狱。
……
……
眼下这个时间段,大概是凌晨四五点左右的样子。
因为陪都上章靠海,雨水稠密多雾,且现在的天色晦暗未明,因此路边的视野并不清晰,只有两侧的路灯还依稀地亮着。
昏黄的灯光下,站台的光线忽明忽暗,大量的薄雾被光芒切割成颗粒,就犹如雪花般簌簌落下,直至遁入虚无。
在路口的站台等了一会儿,陈怀宣抬起头,看到了马路轨道上缓缓驶来的两道长光。
那是泛绿色的长条状物体。
待对方停顿后,他投了一枚硬币,登上了这条夜间行驶至天明的轨道电车。
犹如绿皮火车一样的轨道电车只有三节,阴冷空洞,色彩斑驳。
灯光摇拽晃动下,脱落的油漆微微外翻着,犹如蟒蛇的鳞片,看起来颇为渗人。
而窗外两旁的路面,偶尔能看到犹如大红棺材一样的八角凉亭……哦,是电话亭。
电车仿佛绿色大长虫一般蠕动在轨道上,相互交错,灯光雾气的环绕下,偶尔,有片片阴影于窗外慢悠悠地掠过。
陈怀宣愣了下。
目光追望才发现,那些诡异地阴影,其实是骑着三个轮子的敞篷人力车。
只是,人力车竟然比轨道电车还快……
陈怀宣摇了摇头。
默默地看着窗外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陈怀宣微微眯着眸子,思绪不由得有些困惑。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吗?
脑海中大量的音节与信息不断涌出,记忆交错着,一时间,竟然让他与现实产生了某种割裂,犹在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但好像从未有什么东西引起陈怀宣的注意。
只有窗外地雾气似乎变得越来越浓密了。
甚至有一部分透过光影地缝隙,开始缓慢的侵蚀着眼前的这座电车的空间。
而意识困顿之下,陈怀宣地眸子渐渐呈现出一种无焦距的空洞状态。
由白渐灰的雾气似乎受到了某种神秘物质的影响,犹如滚动地橡皮擦一样,正一点点擦拭着眼前物质世界里的基础线条和轮廓。
一切都在缓慢地虚化。
耳畔也传来了与“感生帝”相似的古老音阶。
“……神明……天人……众义……山……海……”
伴随着悠远的音阶响起,眼前雾气滚动,阴影灼灼。
隐约间,有神秘的轮廓在雾气中惊鸿一现,却又宛若惊龙般迅速消融不见。
直到——
“仁智青年学堂站!”
电车的提示让陈怀宣猛然地睁开了双眼,他用力的摇了摇头,如梦初醒呼了一口气。
古老的声响、诡异的阴影、还有弥漫的雾气都突兀地消失了,斑驳的线条重现出现在视野里。
看向窗外,不知不觉中,原本晦暗未明的天色竟然已经微微泛白。
陈怀宣恍然未觉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机械地随着几个同龄人下了车。
可能是没吃早饭的缘故,他突然闻到了一股肉食特有的香气。
那是学堂牌楼靠近古城墙的一角。
勤劳的摊贩支起了小摊儿。
滚烫的红油、熟透了的内脏、以及各种新鲜的生物器官所传递出来的食物香气,似乎在向所有饥肠辘辘地人招手。
但陈怀宣只是看了一眼,脑海中的潜意识便忍不住激发、回绝。
他面色古怪,强忍着某种异样,深吸了口气,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牌楼。
……
……
昨日的上章市大概还是风和日暄的,但经过了夜里的一番雨疏风骤后,环境明显开始变得有些潮湿阴冷了。
望着沾染着水珠的茂密绿植、一侧雾气升腾的百草花园、以及更远处栋栋古色古香的老派建筑、陈怀宣心情缓解了少许,也终于感受到了某些真实的触感。
毕竟,三年幼学,三年少学,三年青学,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而人生又有几个三年。
可惜的是,一夜过后,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咳咳……”
低沉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而且,还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宣,要上课了。”
脑海中迅速地便闪过了一个人的模样。
好友也是同学阿光。
姓阿名光。
人如其名。
阿光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能常常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地方,看清别人所看不清的东西。
很多人一辈子才明白的道理,阿光很小的时候,只要多想想就能领悟。
年少老成、天资聪慧、悟性过人……这是许多人对阿光的认知。
但在陈怀宣的记忆里,这家伙却是一个有时沉默寡言、有时内心敏感、有时满脑子奇葩的人物。
精神内耗的厉害。
而且,他的身体也一向不怎么好。
果然,回头望去,陈怀宣见如今的阿光身材宛若竹竿,面容憔悴,脸上的痕迹宛若被风霜吹打过一样。
不过是几天没见而已,好像又瘦了一大圈。
“又生病了?”陈怀宣询问。
阿光摇摇头︰“小问题。你知道的。”。
“知道你学业好,但学业好,不代表能看病。”陈怀宣摇了摇头︰“况且,医者不能自医,不要讳疾忌医。”
“几天不见,怎么多了这么多道理?比我还多?”阿光用干瘦修长的手捂着嘴,眼角的光亮仿佛也因为身体的颤抖而微微摇动着︰“不过,站在围墙里,就看不见围墙外面的模样。有时候,学医的确救不了人。”
见陈怀宣愣住了,他反而笑了笑︰“站着做什么?时间到了。”
“——走了。阿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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