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现在是西凉兵的天下,原本负责守卫皇城的禁军,如今已被董卓打散,纷纷归属在了西凉军各个将领之下。
前不久董卓给自己封了相国,‘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这样颇具造反意味的特权也加在了自己头上。
但是他自知朝野内外到处都是想整死自己的势力,所以这进城的盘查便是极为严格。
不过和后世城市的分布不同,两汉的京城里就只有皇宫以及各级官署的位置,零星剩下的一些空地,也都成了达官贵人的府邸所在。
因此这进出城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现在局势动荡,来城里凑热闹的人就更少了。
刘琦二人没排多久就轮到自己接受盘查,可没等军士上前盘问,突然从城里驶出了一辆马车,径直停在了刘琦面前。
“上车。”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刘琦的亲爹,新任荆州刺史刘表。
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两个字以后,刘表立刻放下了帘子,丝毫没有寒暄一番的意思。
上得车来,刘琦看着闭眼休息的刘表也不多问,自己靠在车厢一角也有模有样地养起了神。
不大的功夫,在一阵颠簸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当刘琦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在了一艘游船之上。
“知道为父为何要选在这么一个地方与你见面?”一应随从守在甲板上,刘家父子则上了船舱二层的小隔间里。
“如今时局动荡,城里到处都是丞相府的眼线,只有此处说话最为安全。”见桌案上摆放有茶具,刘琦主动斟起茶来。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原本繁琐的煮茶,经你这般一改,到是方便了许多。”刘表表面说的茶,实则也是对刘琦能看懂自己用意的肯定。
“父亲只是看见了如今沏茶时的工序简单了,但这背后晾茶炒制的过程,可是一点都不简单。”
刘琦将一杯热茶推到了刘表面前,丝丝的水汽带着茶香从杯中升腾起来,似乎将两人间的界限也给模糊了起来。
“你这话里似乎有话。”刘表不急着喝茶,微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好大儿。
“董丞相这次调我入京,想来应该是父亲你主动提议的吧。”刘琦抬起头来,同样给自己父亲回了一个微笑。
“呵呵,就知道此事必瞒不过你。”被戳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刘表一下还有点不好意思,伸向茶杯的手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
“荆州虽然不如河北诸郡人烟阜盛,但也是个丰饶富庶的地方,在意那个位子的可不止咱们一家。”谈到了正事,刘表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更何况荆州还是天下通衢,是连接中原与巴蜀吴越的命脉所在,眼见天下将乱,为父自然是要为咱们家寻个好去处。”
荆州对于刘表而言,是一块绝对不能错过的地盘。当年他流亡的时候主要就在南阳、襄阳一带活动,结交的也都是荆襄一代的世家大族。
这一次为了这个刺史的位置,他毅然决然的赌上了自己全部的家当。当董卓开始斟酌荆州刺史人选的时候,刘表就派人去带了话,表示自己愿意把长子送到洛阳来。
“所以为了抢到这么一个关键的位置,同时又为了让董卓放心,您便拿自己的儿子做筹码,来换取一个大好前程?”话虽说的犀利了一些,但刘琦的脸上还依然保留着那副微笑。
“我知道你心里会有怨气,但我这图的可不仅是我一人的前程,更重要的是咱们全家的出路。
如今虽然还挂着个汉室宗亲的名号,但实则已无人在朝里做官,若非为父竭力争取,咱这个汉室宗亲迟早变成平民百姓。”
汉代的宗亲制度继承方式主要分为“死事”和“疾死”两种,所谓“死事”指得是因公事而死,可以平级将爵位继承下去。古代基本没有退休,因此高官的去世往往都归在“死事”这一类。
但如果你的身份不够高,是在家里病死、老死的,这个时候就会被算成“疾死”,爵位也可以继承,不过需要降两级。
因此如若家里好几代都没有出个像样的官员,那子孙卖卖草鞋也并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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