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莫家肉店的后院是屠宰场,一头肥猪被抬上屠宰台,在声嘶力竭中挨了当头一棒。
猪血从刀口喷涌而出那刻,王停的徒弟刘正浑身触电,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
咽下去的胃酸刺激着他的胃,终于蹲在地上大吐特吐,把没消化完的早餐全部吐出来。
早餐吃的猪大肠还没消化,刺激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嗅觉,第二波呕吐随之而来。
屠宰台边的王停看徒弟一眼,微不可察的摇摇头,想起了当初跟老王学杀猪时的场景。
刚入道时老王让他拿鸡兔练手,也不单为了练手,还是为了练一练胆子。
原以为杀鸡兔很简单,真等一个活物放在眼前让你一刀结果它时,心里还真发怵。
鸡兔虽然被绑着,但它们叫,叫累了就看着你流泪。
刚开始杀时王停闭着眼,一刀下去偏了,反倒让它们受二茬罪,他也跟着受二遍苦。
三个月下来,天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心也就硬了。
一个活物刚才还在哭,一刀子下去就不哭了,一件事也就了结了。
世界上的事千千万,想了解一件事也很难,这种了解倒是简单直接。
肉店老板老莫走到王停身边,看了眼还在呕吐的刘正,小声说:
“老五,现在教徒弟是不是早了点?”
按照学徒的规矩,前三年老师不教本事,他应该让徒弟跟老王先种三年地再说。
“老五,你想什么呢?放着好好的猪不杀,非学人家养猪?俗话说改行穷三年……”
“不改穷一生。莫书记,认识杂粮店吗?”
“我妈的表弟的表妹开杂粮店,你想买啥?”
“买玉米面喂猪,买的多,让她便宜点。”
“不如买玉米自己磨面,能省很多钱。我表舅家有,明天带你去他家看看。”
桃园猪场有石磨和石碾子,是历史遗留的产物,倒是可以买玉米粒磨面。
磨面虽然费时费力却能省钱,生意刚起步的他想把一分钱掰成两半。
死猪放完血排完粪便,工人们抬到热水锅里烫,烫完抬到案台上褪毛。
褪猪毛很简单,王停给徒弟一把刀,让他跟着工人们褪猪毛,这也是杀猪的一部分。
本想亲自教,却被老莫阻止,今天要杀六头猪,时间紧任务重。
可能是刀太锋利,刘正一刀就割破了猪头,老莫的脸顿时绿了。
有刀口的猪头不是完整的猪头,不能再卖给那些用猪头祭主的客户,只能切猪头肉卖。
至少少卖10块钱,老莫怒了,骂道:
“万奶奶,你是干啥吃的?剃毛都不会?”
吼声吓懵了刘正,他红着脸握着刀不说话。
“老五,这徒弟不能要,将来砸你的招牌。”
“老莫别废话,工钱你看着扣。”
“哎呀老五,扣啥工钱啊?”
他不敢扣王停的工钱,还指着王停杀猪呢,于是把邪火撒在刘正身上,骂道:
“这一刀让我少卖10块钱,换个人我绝对扣15块钱的工钱,这头猪就白杀了,懂吗?”
又骂:
“小鳖孙长点眼吧,别给你师父丢人!”
挨骂的刘正继续懵逼,脸红的像猴屁股,脸上尽是愧疚和自责。
“莫书记,我的徒弟我管。”王停放下杀猪刀,用淡漠的眼神盯着他。
他再次吃瘪,暗骂王老五护犊子,忍着郁闷教刘正褪猪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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