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翀真的惊到了。
他看向管亥,他正低头拨弄火炉内的木头。
再抬起头来时,管亥的眸光已然平淡如水,似乎方才所言只是随口所出。
“飞羽,某知你想做些事情,这齐公,某称了。接下来你总得要让某听个动静。”
他拍了拍管翀的肩膀,道,“很早之前,某便想给黄巾余部找一条路,张饶起兵之时,曾联系某一同入泰山郡,而后自任城北上,汇合黑山。
某拒绝了,也告知张饶此去或许有来无回。张饶不听,某也没什么办法。”
管翀身上泛起汗毛,管亥今日所言,让他觉得似乎触碰到历史疑云中的某些真相。
“太行山险要,青州余部黄巾去此地能借此地安家,但张饶忘记了一件事情。那褚飞燕,本就并非黄巾部众。”
管翀瞪大眼睛,这与他所知全然对不上号。
“起初,褚飞燕乃山间群盗,当时在冀州黄巾渠帅乃是张牛角。此人勇猛,不再某之下。”
“而后褚飞燕见天公将军势大,主动寻求与张牛角合并一处。而后,不过一月时间,在攻瘿陶之时,张牛角中箭身亡。褚飞燕迅速成为冀州黄巾渠帅,而后改名张燕,意欲统领冀州部众。”
寒风袭入府衙,管翀仔细听着管亥所言,他轻笑一声,
“黄巾渠帅帐前,皆有数百盾兵,区区流矢,岂能伤人?”
管亥将双手伸到火炉之上,不断摩挲,火炉的火光将他的手掌映成红色。
“三十六方渠帅,唯有牛角一人流矢而亡。其余人等,或病死,或被斩杀,或被生擒。”他叹息一声,“只有牛角,死的不明不白。”
管翀汗毛竖起。
“当时褚飞燕率众躲入太行山,宛城之战即便山高路远,广宗一战、下曲阳一战却近在咫尺,”管亥看向管翀,低声道,“此人未动一兵一卒。天公将军病死广宗,人公将军死于广宗,地公将军死于曲阳。”
“汉灵帝未死之时,此人便主动前往洛阳求取官身。等董卓乱汉,此人甚至于诸侯一道前往讨董。”管亥眼神的寒芒一瞬即逝,“此人,与黄巾从来都未曾一条心过。”
管亥的话平淡无比,但管翀从中听出了凛冽杀意。
“青徐黄巾前往太行,看似是一招好棋。可若去此地,要么从冀州邺城走,要么便只能穿东平、济阴、陈留,过延津跳入太行南端,一旦在其中任何一处破不了坞堡,拿不到钱粮,便只会成为待宰羔羊。”
原来,这就是曹操拿下青州军的真相吗?
管翀听得心中诧异,不知张燕这么做对他有何好处,正思量间。
却又听到管亥道:“张饶临走前和某说过,起初让他们自冀州而去,公孙瓒于渤海斩人头十万,而后张燕又传信张饶直插魏郡,张饶未听。”
“你想想,若张饶直插魏郡,会发生何事?”
管翀仔细回想脑海中魏郡的位置,此地正是袁绍冀州州治之地,张饶大军若来,袁绍必起大军应对。
而张燕,就在魏郡西侧,并且一直与公孙瓒结盟。甚至,公孙瓒即将身死之时,其子求援的对象也是张燕,声称碎首糜躯,以求援军。
一旦张饶成为袁绍的靶子。
太行黑山,北地公孙瓒的兵马,就一定会让袁绍知道什么叫惊喜!
管翀脸色大变。
若真是如此,那张燕从一开始,所谋划的就是青徐黄巾作诱,而后他与公孙瓒共同讨伐袁绍。
再加上公孙瓒刚刚纳入上万黄巾降将,数万黄巾家眷,屯兵界桥,四州州牧一言而决。
一旦所有计划按照他们所实施的一样,整个冀州,就立马陷入三面围困,钻入一个巨大的口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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