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曹孙邵急忙到孔融身边:“府君,现下唯有先离都昌,再做打算。”
孔融一改先前风范,忙不迭点头,“好,好。”
左承祖稍微看向此时掀开袍摆疾步而走的孔融,愣在当场,一脸茫然。
这已是蛾贼佯攻的第五天了,前几日左承祖数次进言,都被孔融挡了回去,他还以为孔融早已心存死志,想要跟着都昌共存亡。
毕竟贼首喊出了那句“打破城池,老幼不留。”
现在这……
顾不得多想,左承祖跟上众人脚步,猛然间想起一事。
他往前数步到孔融身前,请命道:“府君先走一步,吾率人亲往烧粮。”
孔融也不知听没听清,在呼啸寒风中左承祖隐隐听到两声好字。
左承祖眼神露出狠厉神色,如今局势,都昌城破,什么都可以留给蛾贼,唯独粮食不可!
都昌府库虽不充盈,可都是北海六年所累积,供应蛾贼度过明年秋收都绰绰有余。
若真资贼,整个北海怕是全都完了!
此刻,不止府衙一众,整座城池都已喧嚣起来。
混乱之中,孙邵和孔融等人来不及收拾细软,朝着南门而逃,孔融似乎才从方才惊慌的情绪中反应过来,边走边喊,“长绪,长绪,吾妻儿还在城中。”
“吾已派人去接,”孙邵回了一声,心下一沉。
这混乱局势,别说根本没派人,即便真的派了,真的能出城吗?如今只有稍宽府君之心,看看之后能否举兵破贼了。
话说左承祖一路疾进,远远望见常平仓周围毫无蛾贼痕迹。
火镰火石想起火浪费时间,左承祖从路上周围顺走数只火把。
西汉的粮仓多为万石仓,在常平仓内有十余个,及至近前,仓佐还在,他仍一脸茫然。
“左主簿怎么此时来了?”
左承祖将火把递给他,“都昌陷落,开门,烧粮!”
“啊?”仓佐神色大变,犹豫片刻,只见左承祖暴怒而起,之前无名火气都撒在了这仓佐头上,直接将其抵在门上,“汝莫不是以为吾投敌吗?”
“不敢不敢,”仓佐方才的确有些恍惚,犹豫一下才意识到若左主簿投敌,根本不会烧粮,急忙去掏钥匙,打开门口之后,跟着拿着火把走进去。
火把扔到粮仓之中。
火势冲天而起。
正朝着这边赶来的管翀和马林见到粮仓方向似乎燃起大火,俱是心中一沉。
麾下兵马全力突进之下,很快就到粮仓之前,马林吸了口冷气,看到粮仓前两人,整个人眸子中闪过森冷杀意。
管翀也勃然变色,纵马狂飙,破城之后,他已以最快速度前来此处,但他着实没想到,都昌县内竟有人来冒死烧粮!
常平仓外,左承祖踱步而出,身后粮仓冲天火起,眼前,是杀来的黄巾蛾贼,他眸中闪出寒芒,低声自语。
“府君,今日即便吾死,也算全事君之忠了!”
他起身上马,向着反方向全速奔逃。
“呀!汝二人全都该死!”马林已到近前,手中钢刀将仓佐头颅一刀割下,看着左承祖背影虎啸一声。
“马军侯,救火!某亲去杀他!”
管翀从旁边亲卫手中抄起长锤,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管翀,此刻心中竟也起惊人杀意!
身后亲卫不敢大意,撒丫而追!
“救火!”马林几乎是咬碎了牙吼出来的这句话,他目龇欲裂,身后黄巾军群情激奋,冲向粮仓!
管翀麾下战马乃先前所杀豪强坐下好马,脚力惊人,而左承祖奔逃方向逐渐出现人群成为阻障,一时间两者距离越来越近。
左承祖握住手中长剑,此刻再逃已无生机,唯有搏命一试。
他看向身后黄巾贼首,唯有一人,其身着汉甲,必是将官无疑,左承祖自知武力稍缺,但此刻,已容不得多想了。
毕竟,他只有一人!
此刻管翀整个人早已怒火盈天,攻这都昌县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粮草。
唯有拿下粮草,才能鼓舞帐下军心士气!
唯有拿下粮草,才有机会攻破北海诸多豪强坞堡!
唯有拿下粮草,他才能稳定军心,才有可能让他所策划之事向好发展!
如果无粮,短时间又无法攻破豪强坞堡的话,那么他所说的一切,就全都成为空谈。
管翀纵马而进,满腔怒火已将他彻底燃烧,长锤伴着战马惯性向前,而后朝着左承祖的脑袋轰然砸下!
左承祖持剑相抵,仰天而笑。
“今日,吾左承祖死则死矣,汝等蛾贼,皆要为吾陪葬!”
管翀顿了一下,长锤将宝剑直接击断,而后将左承祖狠狠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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