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涛怒卷,山峦起伏。
两岸俱是高耸悬崖峭壁,唯余中间一道狭长的山谷。
连绵百丈的车队,如若匍匐在山中的长蛇一般,缓缓前行。
当中,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上。
李桐静坐在不断颠簸的车舱内,安稳如若山岳不动。
只是,时不时透过左手边打开的小窗,流转于外界的目光里。
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怅惘,以及莫名的怀念。
山崖两岸绿荫起伏,胜似波涛如怒。
猿啼鸟鸣,尽入耳中。
“一别经年,再回首时,却是三十载光阴如水,倏忽而过。”
“犹记往昔少年,满心踌躇,志气满满。”
“东出猿猱谷,想要闯荡出一番天地。”
似是触景生情,往昔模糊的记忆再度浮现眼前。
李桐面生一抹泛着苦意的神色,自嘲一笑:
“但可惜,我这乡下小子到了城里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十八岁的一品练力武夫,就连在江边抗包都有人嫌弃。”
“最终不得不放下心中的傲气,从苦力干起,不要命的修行武艺,抢破头的加入帮派……”
可以说,回顾李桐的一生。
不是在勤奋练武,便是持械冲锋在前与别的帮派战斗的路上。
当年和他一同加入,仅存的老家伙们,都打不动了,退下来安享晚年。
纷纷劝说他,让他算了吧,一大把年纪还打打杀杀做什么。
现在啊,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但是他不认命,总想着在五十岁气血衰弱之前。
再拼搏上一把,突破武道四品,摆脱二流末尾的难听称号。
但可惜,昨年的一场冲突彻底让他认清了现实。
一位年轻人在街头,亲手打断了他的一条臂膀。
同样地,也打碎了他的武道梦。
自此,金盆洗手,狼狈返乡。
握着此刻在堂主赏赐断玉膏的辅助下,恢复完好的左臂。
李桐似是感觉有些隐隐作痛,苦意涌上心头:
“恐怕,咱老李是要背上世上最差劲穿越者这一称号了吧。”
“拼搏一生,武道九品未曾攀登过半,就更别说那遥遥无期的先天之境。”
“如此成绩,若是让别的老乡知道,定是会让人哄堂大笑。”
越是回忆,李桐就越是想笑。
自从当年魂穿来此,变成一个婴儿呱呱落地,已然有四十又八年矣。
他的老家在巴蜀之地,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地方。
父母早亡,只剩下他和一个幼妹相依为命。
好在,他有些习武天分,被镇子上天下义武馆的老师傅看中,传授武艺。
打熬身体,凝聚气血,成就一品武者之后。
李桐同此时已然嫁为人妇的幼妹告别,远走他乡,想要闯出一番功业。
三十年匆匆而过,却是一事无成的归来。
曾记昔年,时常后悔没有把幼妹一同带走。
但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不然的话,自己受苦便罢,岂能让自家唯一的亲人一同与自己受苦?
“也不知道,阿青现在过得如何了。”
“不过,有我这些年邮寄回来的银钱,即便不能大富大贵,但想来应也不差。”
“只是,老头子......”
目光落在狭隘马车当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上。
那是桌面上,种植在小小陶土花盆当中的一株金黄色向阳花。
此物,是当年他出师之时。
他的师傅亲自送给他,作为留念之物的同时。
却也是在借物喻人,告诫他要时时如这花儿一般。
无论风吹雨打,始终都要坚定如一,永不放弃地面对日出方向。
可是如今,三十年风风雨雨过去了。
花还在,当年的恩师却要离开人世了。
三个月前,他收到阿青的来信,在平淡而温馨的家长里短当中。
记载了一件让他揪心的事情,恩师患病,恐命不久矣。
这让他接连拒绝待他一向甚好堂主的挽留,匆忙返乡。
一方面是没有了武道进步的希望,人老了生出了落叶归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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