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一套，下面四个儿子一人一套。

大儿子肖春经，年轻的时候是个叛逆少年，一个人背着书包爬上了去省城的火车，后来在旌城那边的一个大国企安定了下来，或许是对父母尚有怨念，这几年很少回酒都这边。

二儿子肖春纬，算是肖家的高级知识分子，高中毕业之后，进了酒都电信下面一个县城当技工，衣食无忧。

三儿子肖春华，从小虽然不是读书的料，不过头脑灵活，自己做了点小生意，日子过的最为滋润。

四儿子肖春中，也就是肖想的父亲。子承母业，在文重街小学当起了小学教师，工资不高，却胜在稳定。

肖想的奶奶在1996年肖想念初二的时候因为胃出血离开了人世。剩下爷爷一个人，由老三、老四轮流照顾。

当肖想气喘吁吁爬上八楼的时候，肖春华正哼着小调在自己的蜂窝煤炉子上炒回锅肉，要开通燃气需要每家拿3000元钱，这栋楼的人普遍都不富裕。为了省钱，大部份人选择了用蜂窝煤炉子。

当初装修的时候，肖家就在过道上给每家打好了灶台，因为奶奶喜欢闹热，喜欢做饭的时候唠个家长里短，现在，奶奶门口的灶台还在，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勤劳的老人了。

“哟，小少爷回来了。”肖春华眼珠一转，“我听肖天说，下周可是要月考了，你就不打算上上晚自习？指不定你们老师还能透点题，让你多考几分。”

“三伯，你要是有闲功夫，多关心下肖天吧。”肖想平静回应，他对肖春华一家人没啥好感。

在前世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老实本份的肖春中可是没少被势利的肖春华占便宜，尤其是经常拿他儿子肖天来炫耀。

“肖天有啥好担心的。”肖春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最差也会是班级前五！”

“那可不好说，别太自信。”

“唉！老四自己还是老师，自己儿子却连班级前十五都考不进。”肖春华嘲讽道，“丢人现眼，还不上晚自习，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

“三伯，我爸那是信任我，懂么？”肖想笑了笑，“还有，这次月考，我会超过肖天！”

“哈哈哈。”肖春华闻言顿时大笑起来，“你要能考过肖天，我亲自给你摆一桌满汉全席庆祝！”

“那倒不用，就你那手艺，我怕我会吃坏肚子！”肖想瞟了一眼肖春华手中的炒锅，转头往自己家走去，“三伯，你的肉快炒糊了！”

“妈的，只顾和那小子斗嘴去了。”肖春华骂骂咧咧地将铁锅从灶台上挪开，看着糊成一团的五花肉，心里气不打一出。

回到家中的肖想，将书包取下，扔到了沙发上。

父亲还没下班，母亲李明秀是在几十公里外的一个镇上代办所当出纳，到周末才回来一次，平时的话，基本就是肖想父子在家。

他来到自家小阳台上，他家住的楼层高，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对面延绵不断的白塔山，在酒都常年阴郁湿润的天空下滑出黛青色的轮廓。

前世很喜欢站在这个角度发呆。

这是属于内向少年的多愁善感，属于班级小透明的为赋新词强说愁，因为面前矗立的山峦和奔腾的三江，不会欺负人。和大城市中的钢铁森林相比，后来的肖想曾无数次的想再站到这里，去眺望那些曾经。

现在，也算是圆了后世的一个梦了吧！

没过太久，肖春中从学校下班回来，路过肖春华家时，正在吃饭的肖春华从里屋跑出来，和他低语了几句。

肖春中皱了皱眉头，陪笑说了几句之后，回到自己屋中。

晚饭是青椒肉丝，凉拌茄子以及番茄鸡蛋汤。

爷孙三代，三个人围坐在饭桌上各自扒拉着饭菜，沉默无语。

自从奶奶离开之后，爷爷就将自己封锁进了小世界，和儿孙之间鲜有交流。而肖春中每天在学校要讲五六节课，又当着一个毕业班的班主任，回到家里，自然也不愿意多言，再说，到了高中阶段，他这个小学老师，也帮不上肖想啥忙。

爷爷肖德辉吃完饭之后，便放下碗筷，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客厅，打开那台有些破旧的21寸彩色电视，调到戏曲频道，跟着那些老生嘤嘤嘤嘤地哼唱起来。

“肖想，你今天又跟你三伯顶嘴了？”肖春中扒完了最后一口饭，犹豫了半响后，开口问道。

“那就说理，不叫顶嘴。”

“你三伯他也是一片好心。”

“爸，你三哥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肖想看着肖春中道。

肖春中看着今天一反常态的儿子，气极反笑，“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不省油了？”

平常教训儿子的时候，这小子跟个闷葫芦一般，从不顶嘴，今天竟然和他掰扯起来了。

“爸，你可还没奶奶活的通透。”

“混小子，怎么说话呢？”肖春中脸色沉了下来。

“爸，我问你，奶奶以前是不是喜欢成绩好的仔？”

“你这不是废话吗？哪个老师，哪个家长不喜欢成绩好的？”

“可我没有肖天成绩好，奶奶为什么最喜欢我？”

“你毕竟是你奶奶一手带大的。”肖春中想了想道，“肖天是你三伯他们自己带的，还是不一样。”

“所以我说奶奶比你活的明白呢！”肖想摇了摇头，“奶奶最喜欢我，是因为她知道，三伯他们一家心眼坏！凡事吃不得半点亏！”

“你懂个屁！”肖春中板着脸说道，“你三伯他们这几年帮我们的难道还少了？”

“可他拿到的更多！”肖想试着提醒道，“1995年的时候，他借我们钱交初中学费。结果，咱们拆迁补偿的时候，你一心软，就把面积最大的那套让给了他。这房子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跑上跑下，他倒好，坐享其成！”

“前年，我初中考高中的时候，刚开始成绩出来的时候，政治不是只考了75分吗？他们家就跟捡到了钱似的，逢人就说，肖想考不上一中了！”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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