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二五章 言欢(2 / 2)观雨听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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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文武相敬、一团和气,这场面,自弘光年后就没怎么见过!

“赵镇帅英姿俊朗,又少年得志,威风凛凛,比之当年重庆曾英不遑多让啊……”

“李公谬赞,南离愧不敢当,后生小子岂敢与平虏侯并论。”

南离不只一回听到有人拿自己与曾英比较,后来他打听了欧阳直,才知曾英于重庆起兵,力抗西营,可惜才二十六岁就英年战殁,大家都意以若是曾英不殁,东有曾英,西有杨展,两川未必如今的局面。

两人客气一番落座,欧阳直陪坐,南离令亲兵奉茶来,这才问起李乾德来意:

“南离后学莫进,得李公青眼,不胜惶恐,李公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李乾德双手圈拢,抚着干瘪的肚皮,笑眯眯地说道:

“见教谈不上的,本官昨日才到嘉定州,早闻赵镇帅于邛州做了好一番事业,且宗藩在彼,安然侍奉,十分难得,又知汝于两川攻战颇有见地,吕、樊二公未至,老夫就占个先,特来向赵镇帅讨问个西川方略。”

“不敢当,不敢当,李公此来正好,南离也有事须向李公讨教。”南离就怀疑,就什么讨教方略空对空这么简单?还是我先问你个事吧。

“哦?你我正好合当一面啊,可谓有缘。镇帅何事,但说无妨。”

南离容色温和,言语却不客气:

“南离起自资县,全赖四乡绅民支撑,才得护送世子到邛州安身,不意资县乡亲为乱贼所掠,不仅焚芦破家、伤亡大半,至今还多有生口不得归家。”

“此贼为何人物,如此嚣张?西贼还是达虏?”

“据说一为号争天王的袁韬,一为号行十万的呼九思。”

“哦?”李乾德神色不变,甚是自然,一派恍然大悟的样子:

“此二獠已然受抚,暂归李某麾下,为受抚时,约束不严,不免打粮之行,如今已改邪归正,可谓立地成佛。且方今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老夫定当严加管束,若有恶行,当劾其扰民之罪,定不相饶。”

“有李公此话,南离就放心了。但是阖寨家小不知死活,还望老大人详察,否则因此动起刀兵,反为不美。”

“此事尽在李某身上,若因此不谐,岂非老夫御下无方。”说到这里,李乾德忽然口气一转:

“南离啊,不知贵镇于朝堂之中,可有故旧?”

“故旧?并无。”

“今日你我有缘一面,从此老夫就是你的故旧了,哈哈……”

南离见此,知他将露真意了,也跟着打个哈哈,面上喜悦无限:

“多承老大人抬爱。南离一介武夫,怎敢与抚院称故旧。”

“便是武夫也自不同,老夫有一言,镇帅莫怪。”

“愿闻高见。”南离躬身探前,很诚恳的样子。

“不知贵镇这邛州总兵一职为部铨还是阁选?有制无制,其别大矣,若无告身终非正途,脱不得一个寇字。”

“本镇官职为蜀藩世子所赐,岂能与贼寇并论?”南离大大方方,声色不动,言及世子,向空抱拳,尽显崇敬尽忠之意。

“世子所赐,王府护卫,当然正途。但长远而观,世子并未监国,朝廷政令通时,还是要经部铨,补上敕命书札、关防印信方合。南离若有意,朝中之事,老夫话得一二……”

到这儿他不往下说了,可等了半晌,南离不搭茬,只好自己接茬儿继续:

“贵镇有意,朝中之事,老夫周旋亦可,以复成都功,封爵挂印,开府建牙,也是该当的。”

“南离不敢,再复成都,南离只是跑了个腿,皆杨帅爷之力,南离不敢贪天功为己有。”

“哎——谦逊是个好事,也不必过了。将来西川之事,还要各位出力,勋镇来往,怎可不露峥嵘?这个事就交给老夫来办吧。”

到这时南离已经明白了,感情这位是来拉杆子的。

这一番暗含机锋的对话后,两人云山雾罩地扯了一会儿闲话,南离问及曾英战殁细情,李乾德避而不答,顾左右言它,但是南离也未就宝和寨的事纠缠,毕竟正主还没到呢,从李乾德的意思里,可知袁韬是要来嘉定州的,至于呼九思应该不会来。

来了正好,且见机行事。

闲扯半晌,李乾德就要告辞,南离相送,言及过日回拜,李乾德欣然允期,恋恋不舍。

凌云驿的牌坊下,南离望去,见李乾德自骑一匹廋马,随从羸弱,仪仗寥寥,不由得微微皱眉思索:看来这抚院做得并不爽利,我若留饭他定要打秋风的,奈何宿醉未解,而且我也很穷啊,拿什么招待你。

随口就问了句:

“我若有钱,依大明的官场规矩,是否该宴请这位抚院老爷?”

“吾观李抚院乃清正之人,不必拘此吧?”欧阳直却还在疑惑。

“呵,我说请他,他定应约,你信不信?……不信?你看看什么时辰了。”

欧阳直在旁看了看日冕,巳时末刻了,嘿然叹道:

“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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