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他们队伍里为啥有马吗?”
“怎么?”南离也觉奇怪,寻常队伍,甚至清兵,都饿得杀马,怎么这里打一小股土匪就抢了二十几匹马。
“马比人娇贵值钱,他们首领有话,宁吃人不吃马。”
这里刚寻到避雨处,见了摇黄贼的俘虏,宝和寨的乡亲们可不管那个,有力气的抡棒子就上来打,南离没发声但也没管,心说拦不住打死就打死吧,这些人渣留着也费粮食。
不过好歹还是被南离教育过的崇义营的战士们给拦下了。
幸亏张翦、吴元龙他们也都知要留活口问话,因此审过俘虏,就知了这帮摇黄贼的近况。
今日破晓时分,正好雨住,张翦、吴元龙有乡亲带路,很快寻到这一伙穷凶极恶的摇黄贼,当即突上接战,不想这一小股摇黄贼不禁打,猝然遇袭一打就散了,大伙儿抓到俘虏一看,这些家伙惯战奸猾,却人马羸瘦,根本不堪一战。
宝和寨遭此劫难,只怕就因对方人多势众,如蚁如狼。
这时再把捉住的俘虏一问,原来这就是欧阳直先生的老相识,行十万呼九思手下一部向成都资简一线探路寻粮的,大贼头争天王袁韬、行十万呼九思还在后面老远的南充、定远、遂宁一带盘踞未动呢,正饿得到处挖老鼠、找粮食,寻哪怕有一点收成的田地。
闻得摇黄贼大队散驻资简且疲惫羸弱,诸将纷纷请战,南离也决心就此动一动祸害两川多年的袁韬、呼九思,当即传令点兵整备,派塘马探路,分陈登皞一部人马护送乡亲们往新津暂避,随后转徙邛州,其余诸将明日循小路赶奔简州。
诸将领命各自回去整备,恰在此时,有亲兵来报:
“夹门关塘马十万火急!”
南离传进塘马,拆开火漆军报,看罢只觉一喜一忧,眉头微蹙难舒,沉思片刻传令:“击鼓,聚将!”
刚刚散去就再次聚将,大家伙都知道定是有事,很快重新赶回。
果然待诸将到齐,南离通报当面摇黄贼近况及夹门关军情,诸将七嘴八舌再商议下一步的动作,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张翦、韩羽等人依旧怒极,就待南离发令,欲待与摇黄决一死战,尤其幕天席地哥俩,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夺妻之恨怎可相忍,宝和寨的亲兵少年更不消说了,只要发兵,定要打头阵。
而陈登皞、吴元龙连同张英兴,却力主回师邛州,备御夹门,毕竟摇黄寻不到粮,暂且无力过境成都,何必劳师袭远的去资简一线寻之决战。
这么一说,张翦就言:“不若兵分两路,咱自家带兵去寻摇黄,张应兴回去对付曹勋,镇帅坐镇邛州。”
陈登皞一咧大嘴:“得了吧,咱就这么仨瓜俩枣,还要分作三处,生怕人家不知道咱们兵少?”
大家都是一夜未睡,天色大亮时分,已是诸将云集,三军齐动,南离一直戎装挂带,刀不离腰,马不离鞍,此刻却手扶摆放地图作为帅案的供桌陷入沉思。
摇黄人马不同于曹勋,老奸巨猾,无论对上南明官军、达子清兵、西营兵马,他们都是很难缠的对手。
这些人渣行的是一种狼行之策,大头领下各自都有小头领,遇弱群起啸聚,遇强四散奔逃,即便拿住了大头领,哪怕杀了或是捉了袁韬、呼九思,也去不了根,不定哪个小头领起身一呼报号,就又四方啸聚汇集,新的一股摇黄贼就起来了,只不过行十万换作行百万,争天王换个争地王。
难离也踌躇着难以决断,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刻,元辰的长子来寻南离:
“南离兄弟,父亲请你进去说话。”
南离担心元辰的伤势,只好先放下争议,跟着元灏来在这所破庙。
见南离急匆匆赶来,元辰勉力支撑身体,有气无力地问南离:
“你们在争执……”
南离苦笑:
“只是军中军议,大家有不同之义,这是常事……”
元辰喘息一番,才道:
“你已经是一方镇将,而我不懂军机,但有一句话,不知还有没得用处……”说着还要起身一些,南离与元灏赶紧搀扶:
“元大伯,您说。”
元辰缓慢却清晰地说道:
“大局为重,先保根本。根本之地来之不易,怎可轻弃?”
这一瞬间,南离又看到了那个与自己在沱江边指点江山的大明腐败官场退身而出的清流,长吁一口气,闭目摇了摇头,一咬牙谢道:
“南离受教了,多谢元老指点,还是先送您到邛州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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