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放了岗哨,就在资县城中胡乱宿了一宿,凌晨即起,收拾残余猎物,带了一些挑拣的图书,沿大路返回山寨,到山寨南离没往山里去,派了跟着天残地缺出来的几名兄弟送资县捡的宝箱回去。
本来想让天残地缺哥俩带队回去,这哥俩一拨愣脑袋,说啥也要跟着南离去内江,只委派跟来的几名兄弟伙回去,慕老三还叮嘱:“啷个野猪肉是孝敬世子滴,吃不了要做熏腊,莫便宜了我那嘴馋的爹……”
席老四也叫:“也莫便宜了我爹!”
这哥俩真是他们各自亲爹孝顺的好大儿!
内江县地处成都府西境,为东出重庆,南下经荣昌去往叙州、泸州,北上经成都往潼川、保宁的必经要地,据传南明的四川巡抚马乾就是扼守内江,被清兵攻破后殉国。(作者注:地名分别大致对应为叙州即今宜宾、潼川即今遂宁一带、保宁即今阆中、巴中、广元一带)
南离带人往内江去,可不是往资县去时那般大摇大摆了。
资县日常就知那里没人,内江如此要地,寻常该会有清兵驻守。南离打的主意就是韩羽带着本队机灵兄弟做尖兵斥候,一旦有事即刻吹哨子报警。
这种慕天蚕专为下山使用而亲手弄出来,打猎时惯用的细竹管做成的竹哨子,使用非常便利,声音尖利刺耳,传的非常远。
一路来不知不觉间上上下下都习惯了用这竹哨子联络,因为没有任何队伍用这哨子,即便遇敌也不会出错混淆。
韩羽做尖兵前出一里远近,南离带着张翦、刘斓儿大队在后,席地阙带着二十号宝和寨兄弟押后。
向内江方向行个二十多里,就发现这沿着往昔的官道驿路,没遇到清兵或是摇黄贼,倒是遇上成群结队的野兽。
韩羽两次报警,都不是吹哨,是遇上了结队过路的猛兽,于是派人腿着回来报信,还想着抓个狼啊、山魈啊什么的来吃肉。
叵耐这边人多又有兵器,那狼群机警,并不靠近,驿路上山林无法穷追,只好吓唬走了事。
这么折腾两回南离就不敢把小队尖兵再放出远去了,真遇上突然扑出来的老虎豹子,本来人就少,别再被叼走了一个两个的,于是还是结成一队,往内江摸索行去。
但有了上一回在资县的经历,一众同袍兄弟都是轻松愉快,心头火热,只盼进城去再打一窝野猪啥地。
这年头人命贱,能不被人吃了自己也不吃人就是命大,若能有野味解决一顿两顿肉食打牙祭,与之相比就是身上带些伤也算是幸事。
因此人人心中怀着一个幸运的期待,赶起路来也是急匆匆的脚下生风般轻快。
“特娘滴,这里还有人迹!”一到了城门附近,官瘾发作的慕老三又开始抽风,指着城门大骂:
“老爷我来到城池大门,居然无人迎接,这些刁民都该打板子!”
“韩羽,还是你在前,你哥俩在后带人跟着。”南离见多了都懒得理他,自管下令。
于是慕天蚕耀武扬威、席地阙大摇大摆,跟着韩羽的一队人就进了内江县城的城门洞。
不像天残地缺哥俩,不论何时韩羽都是足够机警的,南离才一直很放心地用韩羽打头。
内江这个县城不像资县那里蒿草长满了城门洞,但也是一片荒凉,进城时有些地方的荒草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也看不出是人迹还是兽迹。即便有人,只怕也是零零星星的而不是大队人马,因此兄弟伙还都盼着真能找到个人啥地。
在前的韩羽四面探查不曾发现什么,跟在后面的慕天蚕东窜西窜的,拿把破修脚小刀这捅一下那捅一下,时不时的还乱叫:“谁啊!老爷我看见你了。”
正在一条巷子里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地叫嚣,突然在拐角处与一物迎头撞个满怀,当即吓得鬼叫起来:“妈呀,有鬼!”
被撞上的那位也是一声惊叫:“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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