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0年12月3日,贝克兰德。
天空中灰蒙蒙的雾气已经没有去年那么严重了,但上午的阳光还是不足以透过雾层照亮大地,淡薄的铁黑色雾气让肃穆的人群都染上了一丝死气。
九点整,位于西区的纪念日广场上,黑发的青年兴致缺缺的听着乔治三世的广播,国王的演讲空泛而又不带感情,让青年想起了仕兰中学每周一的动员大会。飘摇的旗帜下播放着青春洋溢的歌曲,坐在台上的校长却在扼杀这这些少年的活力。哪怕已经过了许久,青年还是能记起那些日子,为了激励他们这些不求上进的朽木,校长往往会让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当然,那都是提前写好的稿子。
领导似乎都很喜欢整这种看起来高大上实际上一点用没有的花活,哪怕每周一都训话教育,青年还是保持着摆烂的心态混到了高三,这些讲话唯一的作用大抵是让他们可以感慨一下“楚学长好帅”,“楚学长又帅了”之类的。
四周传来了啜泣之声,青年环顾一圈,犹如河流般汇聚的人们早就在不知道哪个部门安排的“气氛活跃组”带领下进入了悲伤的海洋。但青年实在难以共情,哪怕周围的悲伤足够真实。
一个孤独的灵魂经过多年的历练,会成为足够冰冷坚强的...孤独的灵魂,更何况这灵魂来自异界。
他掏出镶金边的怀表,小心的调好时间,转身离开广场。狭小的纪念日广场上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悲伤,几名正在默哀的灾民忽地感觉被什么人撞了一下,抬起头却全然没有行人的痕迹。
青年走在贝克兰德的大街上,注视着这座仍然保有一丝活力的城市,蒸汽轰鸣,废气充盈,就像他记忆福尔摩斯居住的18世纪伦敦城。但这座城迟早会死去,青年叹了口气,隐藏在一片繁华之下的矛盾和阴暗,哪怕是义务教育阶段划水的他都能看出,但自己这种黔首小民,面对这种时代的浪潮除了祝它好运撒由那拉还能怎么办呢?
隐隐约约的刺痛感忽地传遍全身,青年嘴角的微笑一点点淡了下去,他缓缓的回头,只见远处耸立的高台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严肃古板的乔治三世在自己演讲的收尾,轰的一声爆炸了。
他的血肉化成了烟花,喷洒向半空。
青年愣了片刻,下意识跟随着满街混乱的臣民,下一刻他的身影快速虚化,离开了这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是非之地。
东切斯特郡郊野外,青年的身影渐渐浮现,灵性的预警始终躁动着,虽然不知道贝克兰德会发生什么,但去年的大雾霾珠玉在前,他对这看似安全的鲁恩首都也没了太大的信心。
轻轻拉低用于伪装的帽檐,青年向着远处的港口走去,新年将至,本就有出海计划的他决定提前自己的旅行,去南大陆避避风头。
就在这个时候,青年浑身的毛孔都收缩了起来,不等他有所反应,一点点略显深沉的光芒聚集,于昏暗的半空凝成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长着一张方正的脸型,黑发蓝眼,鼻梁很高,胡须浓密,神情颇为庄严。
他的样子和形象对很多鲁恩民众来说不算陌生,因为就印在10镑钞票的正面,和纪念日广场这些公共场所陈列的画像上。
他是鲁恩的立国者、保护者,最初的国王,威廉.奥古斯都一世。
青年愕然,似乎对这传说中人物的出现颇为惊异,下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身影就要再一次消散。但奥古斯都一世的目光投来,这一眼让他平静的灵性犹如喷涌的炉火一般躁动了起来,青年感觉自己早已放弃消化的“惩戒骑士”魔药也进入了失控的状态,他的肉身开始异变,灵魂也开始崩溃,甚至没有念诵神灵尊名的机会。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随着自己坠地的声音响起,青年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的最后,他只看到有数百米高的十字架,模糊的巨大人影和穿着的白色长袍,留着淡金胡须,双手交握的神父。
“天国......?”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哈??!!!”
路明非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十余艘战列舰攻入,将他的母巢轰碎。
但他却全然没有游戏失败的沮丧,唯有一股滑稽,可笑的沮丧之感。
“刚刚是什么鬼?鲁恩的开国者是高序列超凡者?我又为什么进入了这种梦境,他是不眠者途径?不对啊,原主的记忆里各国皇室都是律师或者仲裁人啊?”
路明非在心中咒骂着,但下一刻,炸雷般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让你去买菜你磨磨唧唧的,赶紧去,回来把菜摘了,顺便看看美国的信到了没有,一天到晚不学好,就知道玩电脑打游戏,自己的事一点也不关心!考不上一本以后你指望你爸妈养你一辈子吗?回来给明泽带一本最新的杂志,快去!”
路明非只感觉脑袋被震得嗡嗡响,他不确定的抬起头,老旧的撕拉式日历挂在门上,红红绿绿的日期正停在2007年,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觉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此刻,唯有幸福与缅怀浮上心头。
没有审查的值夜者,没有任何超凡的痕迹,他似乎真的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家乡。
婶婶略显富态的大头从隔壁探出,声音刻薄而又尖锐:
“怎么,我现在是使唤不动你了吗?现在让你去买个菜你扭扭捏捏,我要是自己去你的信谁给你找!去不去美国那是你一辈子的事,难道我指望你以后发达了还接我去美国养老?”
但路明非没有生气,他猛地抱住了在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中年女人,哪怕是刻薄尖锐的婶婶,在离家不知多久的亡魂眼中都闪着名为亲情的光芒。
“好的,婶,我马上去,你别太劳累了。”
路明非的语气沉稳,柔和,不同于婶婶记忆中的样子,以至于神经大条刻薄尖锐的路婶婶都一时间错愕了,她猛地推开脑子似乎出了问题的路明非,语气也低了几分:
“那你快去,别回来太晚耽搁了吃饭。”
路明非小跑着溜出了家门,自由的呼吸着记忆里的故乡之风,当然,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咳咳咳,这空气质量比贝克兰德也没好多少,大意了!”
走廊里格外安静,金色的阳光从楼道尽头的窗户里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走道里晾晒着纯白色的床单,窗外风吹着油绿的树叶摇曳,哗哗地响。他靠在门上,听着门里的婶婶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心中想着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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