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苟,像是在和老友告别。
清理彻底后,宁休端着一盆脏水跨出门槛,看见李锦儿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台阶上坐着,眼睛望着房檐外的斜雨出神。
“哟,贵客临门,我倒是疏忽了,没有好好招待,罪过罪过。”
宁休说话没个正经,打笑道。
“听说你要下山了?”李锦儿微微挑挑眉,白了宁休一眼,又抚了抚旁边的台阶:“坐。”
“嗯,你怎么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宁休搁下脏水盆,坐在了她旁边,放下卷起的衣袖,顺便蹭了蹭额角的汗。
十二三岁的李锦儿模样也有不少变化,乌黑长发及腰,眼睛亮亮像星星,五官端正,微胖。
师父师母都是好看的,李锦儿的底子也不会差哪里去。
“喂,这么明显吗?”李锦儿十指相扣,低低垂着的眼睛抬起看向宁休,“听爹爹说你明天就要下山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在关心我?”
“我关心你个屁,再摸给你手打断!”
宁休伸手去摸李锦儿头发,却被她打了几下手,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收回手。
李锦儿咳嗽几声清清喉咙,抱着双手,像个大人说道,“外边危险,注意点,别把你这一身交代在外面了,别让别人打你,只有我能打你。”
宁休点点头,浅色眼眸里面也染了抹异样,许久,才轻声道:“好,借你吉言,我会好好的——外面危险,但我一定会把宁休这个人完完整整地送回来的。”
闻言,李锦儿忍不住笑出声,“怎么搞得这么认真,你又不是真的回不来了,你是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的那种。”
“哈哈……从未发现,你如此会说话。”宁休抬眼,将李锦儿斜睨着,这样的角度,浅色的眼睛里竟恍惚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干嘛这样看着我?”李锦儿不敢看宁休,心里不知道是喜还是什么。
宁休没有回答,撑膝起身,拿起水盆说道:“幺幺,你好好练武,等到你武功练好了,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取个外号叫……就叫两大恶人。”
“去死,还不如叫神仙姐姐和她的宁狗子。”
“好好好。”
李锦儿将基础内功练至圆满,十岁那年开始修炼《归元功》,如今练到第三层,又学父亲的掌法,剑法绝学,只学招式不悟意境,进步龟速。
内力因为宝药不断,也有三十年的水准,只是没什么实战经验,很多入门一两年的弟子也能胜过她。
两人沉默片刻,只有雨声在耳边环绕。
李锦儿先开口:
“喂,到时候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你要带我去闯荡江湖,带我出去玩。”
她眼里有光,漆黑清亮得好似光华流转的温润墨玉。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的,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做到。”宁休眉毛一挑,“好了,我还得倒水呢,先走一步,溜了溜了。”
“干你的活去吧,小宁子。”
李锦儿踮起脚尖,朝宁休离开的方向喊道。
“好勒好勒。”
宁休的声音远远传来。
雨声嘀嗒,画面仿佛定格在这一瞬。
又渐渐泛黄,像是久经岁月蚀刻的书页,再也看不清上面的字。
……
“师兄。”
宁休刚送别李锦儿准备回去,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娇柔柔的声音叫住了他。
“你是?”
只见那女子双颊绯红,手上抓着什么东西,低着头不敢看宁休:“赵师兄,你……你的玉佩掉了。”
“多谢师妹,替我拾起这玉佩。”
宁休闻言一摸腰间,果然不见玉佩。
他走上前,真正看清了她的样子,面前的女子,容貌入画姣若秋月,双颊晕红,顾盼嫣然。
她声音清灵,犹如一汪清泉:“师兄不必客气,我是归元门的弟子,我叫琅玉。”
“琅玉……我竟从未在归元门见过你。”宁休搜遍脑中记忆,却没有一点这么精致的人儿的记忆。
“我入门晚,加上平平无奇,师兄自然没有什么印象。”
宁休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确实有点平,但嘴上还是说:
“也许是师妹对平平无奇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若是我见过师妹,定然会记得。”
她脸颊发烫,伸手将玉佩递给宁休,顿了顿道:“师兄,我还有东西给你。”
“师妹有什么东西给我?”
宁休手中的玉佩还带着一丝温热,他把玉佩重新系在腰间。
“听说师兄明天就要下山了。”琅玉说话间眼神不自然地低了下去,不敢与宁休对视。
“我……我在等师兄,等了许久了。”
琅玉从来没有这般紧张过,说话时白玉似的肌肤泛红,声音也尽量放得轻柔。
然后,琅玉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内心挣扎了一番后递给宁休:“这是我给师兄做的糕点,想要送给师兄。”
“谢师妹的好意,这糕点我收下了。”
“若是师兄喜欢,等师兄回来,我日日都做给师兄吃。”琅玉见宁休收下了自己的心意,欢喜不已。
“不用了,师妹要送来得走这么远的路,实在麻烦。”
若是日日都可以,我受得了?
宁休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委婉拒绝,让她心中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借此机会,与宁休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一个人正在呲牙咧嘴地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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