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得令而去,建奴旗兵听说今天杀猪喝酒,纷纷聚拢到了稻谷场,此刻,稻谷场里支起了几口行军大锅,十几名旗兵挑来冰凉的井水,灌到了锅中。
铁锅下面秸秆熊熊的燃烧,一些年轻的女人蹲在锅旁边清洗蔬菜,女人们脸色憔悴,衣衫凌乱,小小的金莲包裹在绣花鞋里,范忠一眼认出她们乃汉人女子。
很快,几名旗兵捆绑了一头大猪进了稻谷场,猪真肥,建奴旗兵眉开眼笑,几名身材壮硕的旗兵汉子扑上去,狠狠的压制住大肥猪,猪凄厉嚎叫,汉子抄起刀子,狠狠捅了进去。
猪杀死后,猪肉切成一块块方形的肉块,猪骨头混和着猪肉一起放进大锅里熬煮,咕噜咕噜冒泡子,不一会儿肉香扑鼻。
建奴旗兵喜笑颜开的捞起猪肉放在大木盆里,捞起一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吃的满嘴流油,一坛坛的美酒搬到了稻谷场,一名建奴旗兵抱起酒坛子,倾倒美酒,很快,建奴旗兵喝的酩酊大醉,一群人遂在稻谷场上撒起了酒疯,追逐撕扯女人,稻谷场上乱作一团。
建奴将军带着一队亲兵检查车队,自有商队护卫掀开油布,拉出一担担的谷子,建奴将军抓起一把谷子,任凭金黄色的谷粒从手指缝隙间流下来。
脸上露出笑意,显然对谷子的质量很满意,建奴将军点点头:“你们这次送来的粮食质量还不错,只是,为何这般少?”
“哎,将军有所不知,南明的蛮子皇帝昏庸,自打登基后,便又重开了厂卫,我们东家害怕事发,便想出分批运送粮食,这只是第一批,将军勿怪。”
建奴将军听说这只是第一批粮食,终于满意了:“甚好,甚好,范老板做生意仁义,谷子质量还不错,我大金也不能小气了,来人,搬人参,东珠,上等的貂皮来,与范管事细细的挑选。”
建奴将军大手一挥,很快,范忠眼前摆满了各种建奴土特产,范忠亦是哈哈大笑:“将军豪爽,草民亦有一件礼物进献将军,还望将军收下,好在大金大汗面前替我东家美言几句。”
“自然。”
建奴将军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南蛮子的人虽然可恶,南蛮子的好东西却多,光滑的丝绸,精美的器物,薄如蝉翼的瓷器,柔软的女人,无一不是上等的货色。
很快,一名长相偏干瘦的汉子上前,汉子的双手上捧着一方锦盒,眼睛微微的眯着,低眉顺眼。
“此乃南洋夜明珠,黑暗中可放射出耀眼光芒,将军请近前细看。”
范忠慢慢的打开锦盒,盒子里面躺着一颗硕大的绿珠,范忠一手拢住盒子上面光芒,一手做出请的姿势。
建奴将军哈哈大笑,上前一步,低头看向盒子里的绿珠,口中称奇:“好珠,好珠,待本将军细看。”
“好,……狗奴,受死。”
拿盒子的汉子忽的爆呵一声,双手捧着的盒子一把呼向建奴将军的脸,猝不及防下,他也来不及拔刀,身边亲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汉子手上已经摸出一把利刃,冰凉的刀架在建奴将军脖颈处,几十个商队护卫一拥而上擒住了建奴将军。
最先发难的汉子大声道:“吾乃大明许显纯,降者不死。”
“范忠,你好胆背叛大汗,有种放开爷爷,爷爷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暗地里耍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建奴将军吃痛大呼,口中嚎叫。
范忠冷笑一声,上前一脚踢在了建奴将军裆部,骂道:“老子乃是汉人,老子忠的乃是大明吾皇万岁,你家奴酋算老几?”
“狗鞑子,老子一家几十口人,皆让你们杀了,老子与你们有血海深仇,范忠?哈哈哈哈,老子不姓范,也不叫范忠,哈哈哈哈,爹娘媳妇儿,我不是汉贼,我没有通敌,你们泉下可安了。”
裆下乃是人体最柔软组织,范忠又用的十成力气想,建奴将军闷哼一声,疼的晕死了过去。
范忠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哭尽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许显纯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范忠,这次记你一大功。”
接着,他又对身边伪装成商队护卫的东厂番子道:“儿郎们,贼首已获,尔等速去尽诛建奴,本座论功行赏,一个建奴首级可换二两白银。”
“范忠,你识文断字,你带几个护卫抽查此处,寻出豪商通敌的罪证,账簿,信件,这些都是罪证,以后陛下公审他们的时候需要。”
……
宣府离京师并不远,很快,密报传到了崇祯案头,明朝天子守国门,从某种意义上讲,京师也算边境之地了,护卫大明万里河山,景秀江南。
崇祯端坐在太师椅上,盯着密报看了许久,忽的笑了:“好,好的很呐,区区八大蝗商,无视国家律法,从天启朝到如今,走私了数十万担粮食给建奴,数万件铁器,火药,连边防情报都一并打包卖了建奴。”
“国朝待豪商不薄,太祖收的商税不过三十比一,后来商税荒废,几乎等于没有收,朕记得有一年,天下茶税才收了区区几十两,笑死朕了。”
“这些商人又是怎么回报国朝的?偷税漏税,贩卖走私违禁物品,陕西发生灾荒,老百姓没有饭吃,饿死了很多人,他们却拿着粮食资敌,该杀!该杀!该杀!”
崇祯一连说了三句该杀,自打崇祯登基后,王承恩第一次见崇祯发脾气,便知这些豪商惹的皇爷多么生气了。
“传朕旨意,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目无国法,资敌,罪行人神共怒,抄家,诛九族。”
“忠贤,此次诛杀国贼便由你亲赴宣府执行,你立下大功,朕必不吝封赏。”
“奴婢必不负使命。”
魏忠贤激动的拜俯在地,崇祯走上前虚扶起他,亲切的拍了拍他肩膀:“好忠贤,既忠且贤。”
“记住,银子赶紧搬到朕的库房。”
魏忠贤啊了一声,怪异道:“奴婢遵旨。”
“皇爷,莫要动怒,气坏了您的身子,可不划算。”王承恩急忙献上一杯清茶,崇祯抬手挥开:“不必。”
王承恩放下茶杯,轻轻叹道:“启禀陛下,八大商人该杀,他们的亲人又有什么罪?”
“陛下前日曾经说过,靠杀,是治不了国家的,老奴斗胆劝一句,陛下熄雷霆之怒,赦免八大商人的亲眷。”
王承恩说完,跪俯在地,崇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朕确实说过倘若杀戮能够救大明,纣王和隋炀帝也能成为明君,其实啊,朕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
“光靠杀戮拯救不了大明,可若不杀,便一定救不了大明。”崇祯说的很绕口,王承恩愣了半响没有理解。
崇祯又道:“有一句俗语,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明白吗?”
“不过,……哎。”崇祯还是幽幽叹了口气:“稚子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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