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晨同志,你要时刻牢记,你加入的是秘密组织,普通组织成员是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今后你必须褪去红色,伪装成灰色,甚至是黑色,寻机打入敌人的心脏。”安志达盯视着冯晨,郑重嘱咐道。
“我明白了,志达同志!”冯晨点着头回答道。
临离开咖啡馆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郑良才,拍了拍冯晨的肩膀道:“冯晨同志,要保护好自己,你的显要出身和你的聪明才智是你最好的保护伞,但是,为了在复杂的斗争环境中更好地开展工作,在适当的时候,组织上会送你去进行情报工作培训的。”
想着这些,在床上翻了个身,冯晨脑海中又出现自己童年时,在上海浦东街头,给人擦皮鞋时的情景,寒风中,一双小手冻得通红,就为了能够多挣上几个铜板,为母亲减轻些负担,这样母子四人才不至于挨饿。
母亲苏怡贤虽是大家闺秀,无奈命苦,嫁给同样是官宦之家的父亲后,几乎没有享过一天福秀才出身的父亲精于算学,热衷排满运动,年轻时即加入同盟会,为国民革命活动几乎倾尽家资。
家道没落后,母亲苏怡贤带着幼小的冯晨、冯午、冯晚兄妹三人,依靠娘家资助及典当家什生活,日子过得很是艰辛。
在冯晨八岁时,外公外婆相继去世,生活实在难以为继的母亲便带着冯晨兄妹三人,前往上海投奔夫君冯文轩,时任驻沪机关要职的冯文轩,却因与一女学生姘居而冷落苏怡贤母子。
一气之下,性格敖强的母亲苏怡贤,带着三个孩子,在上海浦东棚户区以教工人认字为生,八岁的冯晨带着五岁的弟弟冯午,当街给人擦皮鞋来减轻母亲的负担。
童年的艰苦生活,在冯晨的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从那时起,冯晨便对父亲产生了深深的恨意。
虽然冯文轩在经济上没有资助冯晨母子,但却仍然关心着儿女们的成长,在冯晨九岁那年,冯文轩托友人将冯晨介绍进上海立达学校,免费入读。
在读书的那几年中,冯晨加入了“自由青年”团体,主张建立“无命令、无服从、无制裁的无政府状态社会”。
1925年,“五卅”运动爆发,年仅15岁的冯晨,积极参加了罢工、罢市、罢课大游行等激进活动。
回忆着童年往事,迷迷糊糊中冯晨做了一个恶梦。
梦中,自己正带着弟弟、妹妹在一处茂密的森林边玩耍,突然间,一群凶猛的恶狼从丛林中跃出,扑向兄妹三人,正在三人惊慌失措时,安志达出现了,挡在兄妹三人面前,掏出手枪“啪、啪”两声枪响,领头的恶狼被击毙,剩下的狼,四散逃回丛林中
冯晨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隐隐中远处似乎真有枪声传来。在混乱复杂的大上海,各方势力角逐,夜深人静的晚上,响几声枪声是很正常的。
“啪、啪”又是两声枪响,这次枪声很清脆,声音似乎是从弄堂口传来,冯晨迅速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慢慢把窗帘揭开一角,朝着弄堂口方向望去,弄堂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冯晨再也无心睡觉,在黑暗中摸索着穿上衣服,静静地坐在床沿,心里想,上海虽然混乱,可这里毕竟是租界,谁会在此时放枪呢?难道又是民党中央调查科的一帮特务们,在追杀自己的同志?
过了一阵,冯晨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凭着对阁楼里摆设的熟悉,小心翼翼地从楼上走了下来,贴着大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笃、笃、笃”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冯晨吓了一跳,屏住呼吸,听了听,门外似乎有粗重的喘气声。
冯晨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在酒柜里拿了一只酒瓶,再次摸到门跟前,“笃、笃”又是两声敲门声响起。
冯晨稳了稳心神,深深吸了口气,右手举起酒瓶,左手轻轻取下门栓,把门拉开一道缝隙,“咕咚”一声响,黑影中有个人撞开了门,顺势滚进房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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