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村中兵马,拖着一车车人头与粮食从村庄中出来,只留下身后一片断壁残垣和无头尸首。
兵马打头的是十几名骑马的军士,打头的一人,身穿铁甲,黑面大耳,乱糟糟的胡子扎在脸上,此时正眯着眼睛骑在马上喝骂着。
“剿匪、剿匪,缴个屁匪,娘希匹的,要不是老子尚有几分忠君爱国之心,早他娘的反了!”
身后的士兵顿时喧闹起来。
“就是,就是,都头,那群贵人在城里享福,让咱们受这罪,这下边的村妇不仅皮肤扎手,粮食更是少的可怜。”
“就是,就是,幸亏都头有办法,带着咱们发财。”
高弘义听闻怒目圆睁。
卢四双手紧紧插在泥土里,双眼流出血泪,其他少年也是如噬人的猛虎死死盯着这群士兵。
为首的都头像是感应到什么,往两边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只当自己是疑神疑鬼。
等这群士兵全部离开,所有少年纷纷朝村子里跑去,高弘义进到村里,只见一片狼藉,鲜血满地。
回到家中的几位少年,更是发出震天的哀嚎。
高弘义浑身冰冷,踉踉跄跄在村子里巡视。
卢大、卢四跑回家中,只见卢孙氏冰冷赤裸的横倒在地上,头颅不知所踪。
“娘啊!”
“娘!”
卢大此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面色如金纸,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卢四更是脱下衣服盖在卢孙氏的尸身上,抱着卢孙氏的尸身嚎啕大哭,声声泣血。
高弘义领着高四妹来到卢氏家里,看到当时照顾自己的卢孙氏如此惨状,仿佛那队军士就在眼前,拔出菜刀劈砍:“啊!狗贼,如不杀汝,吾高弘义誓不为人!”
整个村庄陷入无尽的悲伤之中,久久未能散去。
直至很久,众人都无法从悲伤中缓过神来,感觉心中如同少掉了一块,心中茫然一片。
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草民,草民,贱如草,更何况是这些一辈子也只去过一两次县城没什么见识的少年。
突然有一人提议道:“咱们去告官!”
立马有人附和道:“对,咱们去报官。”
众人像是在一片迷茫中找到了方向,找到了精神寄托,只要去报官,就能给亲人报仇,只有高弘义与卢大沉默不语,但是两人也没有阻拦。
村里已经没有驴车,众人将村里人简单埋葬,便在第二天一早,跋山涉水赶赴县城。
此时,姜高县令陆志平,已年过六十,牙口都快掉光了,依然乐此不疲的窝在后衙的温柔窝里。
“砰砰砰。”
前衙一阵鼓声,将陆志平吓的一哆嗦,一阵虚火顶入胸中:“哪个混账东西击鼓,前衙的那群饭桶干什么吃的。”
陆志平的小妾暗自撇了撇嘴,还不是你为了省钱,县衙里就留下那三、四个捕快,还不发饷钱,下去征税都是临时向县里的富裕人家借人。
陆志平磨磨蹭蹭穿上衣服,慢悠悠地向前衙走去。
这时,前衙大堂,两名面带菜色的衙役也是一脸不爽,这群少年非要见知县老爷伸冤,真是稀了奇了。
知县老爷还欠他们半年饷钱没给呢,他们都无处伸冤,如不是靠着这身官皮,还能靠勒索敲诈出点油水,早就他娘的不干了。
高弘义黑着脸站在大堂上,只见这衙门大堂破破烂烂,屋顶缺瓦,地上少砖,一张张蜘蛛网挂在一旁。
这哪是县衙,他青上村族长家都比这富丽堂皇。
等了好一会,县令陆志平领着一名师爷进来,慢悠悠往堂上中央位置一坐,身后头顶处赫然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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