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镇那条拥挤的街道,开车就花费了半个小时,到镇上派出所户籍办时,差十分钟就是十二点。
殷元慌忙把户口簿和身份证递了上去:“同志,你好,帮我办理户口迁出手续。”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长发女子说:“不早点过来,下班了,下午再过来办。”
她抬手看了看表。
虽然还有几分钟才到下班时间,但是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到时间就下班的。
殷元考虑到若是当面跟她顶撞几句,她会让你这事办不成。
只好下午再过来办。
潘念祖说:“我爸妈在疗养所,我要去看看他们。”
红梅和他在江明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购买了不少礼物。
殷元知道矿疗养所,以前是用来矿里各级干部休养的地方,后来做为矽肺病人疗养居住的场所。
到了院门口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里面有五六十间平房,一个房间住二个矽肺病人。
以前想要一间房,都必须有一定关系才行。
但是自八十年代风钻工旱钻改用水钻后,矽肺病人感染数量就急剧减小了。
疗养所的矽肺病人也在不停减少。
现在只有十几位上了年纪的老病人了。
潘念祖去叫门卫老头开门,看见正在对面平房走廊上正在生炉子炒菜的爸妈两人,他叫了他们一声。
老潘和他老伴惊喜地看见大儿子来了,激动得热泪盈眶。
门卫看见一辆豪车,以为是上级来领导视察的,想不到是老潘去广东打工的儿子回来了。
“老潘,你儿子去广东打工,应该混得不错哦?还有小车送回来呢?”
潘念祖把殷元几个介绍给父母。
“这个就是红梅,这个是她大哥和大嫂,我现在就是在大哥建材厂上班的。”
老潘两口子知道面前这个清秀的女孩就是儿子的女朋友,今年本来是特意跟他回来陪他们过年的。
内心无比愧疚。
“红梅,我们真的对不起你们,因为他弟和弟媳的事,害得你们两个都无家可归。”潘母哽咽着说。
红梅安慰她说:“阿姨别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房子折了可以建,只要人身体健康就好。”
潘父热情给殷元递烟,跟他聊天。
“唉,那个二儿子不听话,又没什么能力,自己两个人拍拍屁股就跑,让父母亲给他承担后果。”
潘母对儿子说:“你借那个门卫大叔的单车,去墟市上买点菜回来,招待小殷他们吃餐饭。”
潘念祖对殷元说:“要么我们去镇上饭店炒几个菜,吃午饭?”
红梅说他:“你去买点菜回这里炒就行。”
老潘两口子住一个房间二十多平,好在外面走廊上可以煮饭菜。
但是这里环境不是很好。
简单吃过饭以后,殷元对潘念祖说:“你还是把你父母接回余阳县城去,或者干脆接到江明去租房住,跟老封家一样,以后也方便照顾他们。”
今年才干了几个月,殷元给了他二万元,明年再干一年,在江明买套房都问题不大。
差不多二点,殷元让婉婷跟自己去派出所迁户口。
潘念祖和红梅留下跟父母聊天。
“爸、妈,刚才殷元哥也说了,让我带你们去江明,以后有钱了我可以在江明买房安家落户,暂时过去租几间房住,我和红梅会照顾你们的。”
老爸一时想不开:“我们怎么可以去江明麻烦你们,现在住的这房子是祁山矿的,可以暂时住一段时间,过完年我们回村去租人家房子住。看见你跟红梅在一起,我和你妈就打心眼里高兴了。这些天我们两个还说,搞到现在这般程度,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本来我们家境就不好,现在房子又挨拆了,你以后找对象就难了。想不到,你出去就找到了红梅这么好的女朋友。”
他还担忧地说:“念祖,当工人等于是端了铁饭碗,已经跳出农门了,很多人都是羡慕不来的事。你怎么可以说不回来上班,准备不要这份工作呢?”
老妈听见了也劝他:“你去广东打工,可以拿高工资,是暂时的。有份固定工作才是稳定的,千万不能一时头脑发热,把铁饭碗都丢掉不要,那样以后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潘念祖觉得要说服父母,还是要从收入方面去说。
“爸、妈,你们知道我去殷元哥建材厂,干了三个月,殷元哥给了我多少工资么?”
“多少?”
“每个月基本工资二千八,三个月八千五,还发一万三千年终奖,二万一千多。在祁山矿上班,累死累活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才三百多,一年不到四千块。等于干一年不如在殷元哥厂里干一个月收入。
况且我在矿里干的是支柱工,第一线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工作。
而我在建材厂,殷元哥委任我当厂长,管理全厂一百多号人。
现在我跟红梅在一起了,你们说我难道有那么傻,把到手的好工作丢掉,再回来当一线矿工吗?”
老潘两口子惊讶得不敢相信。
“拿这么高的工资么?”
殷元开的那辆车,虽然他们不知道要多少钱,但是祁山矿连矿级干部似乎都没开这么豪车的人。
连余阳县城都很少有人开这么豪华的车。
红梅帮忙收拾了家务,也过来劝潘念祖父母。
“叔叔,阿姨,不用担心其他的。我哥现在生意做得比较大,他现在主要精力放在那个建筑公司上。现在建材厂都是念祖在负责,以后会过得越来越好的。你们干脆也跟我们一起去江明,先租套房住,明年想办法买套房住。”
老潘两口子觉得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儿子几个月就赚了二万多,在祁山矿干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万元户。
一年存一千块都不可能有。
有这么好的待遇,是傻子也不会愿意留下来当矿工的。
老潘说:“既然念祖在江明混得这么好,回不回来上班也就无所谓了。要么我们干脆回村里去住,省得矿里以我们在这里住为借口催念祖回来上班。念祖说得不错,在祁山矿当矿工,工作又累又危险,还赚不了什么钱。”
潘念祖说:“对,我们明天就把公家这间房还了,回余阳去。村里哪栋房子全部被他们拆了?”
老妈说:“你爸脾气那么臭,拿酱油瓶砸了谢春华,那王八蛋就装死,当天来了三卡车的人,把我们家那栋二层老房子,全部拆了。家里所有家当都砸烂了,房梁和瓦都成了废料。连换洗衣物都没找出一件。
你老爸躲在后山树丛中不敢回家,我逃到了邻村你姐夫家,后来还是你姐和你姐夫叫人一起去山上把他找回来的。当天又是下雨,你爸一身都湿了。唉,真是凄惨!”
“念生他们两个现在躲到哪里去了?”
潘念祖非常气愤。
这个弟和弟媳做事一点担当都没有,自己两人惹下的祸害,就根本不顾父母的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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