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六年十月,云露山,承天寺。
一月前张怀民正在公司加班,发誓做完手头的项目要好好休息一番,结果眼前一黑便来到了此方天地。
“疼!”
醒来后的第一感觉是疼,张怀民全身上下伤痕累累,体内还有一股无明业火时时灼烧。
火气灼烧的感觉实在太难受,本能促使他四处寻找缓解疼痛的东西。
一番摸索后,张怀民从怀中翻出了一篇《梦中咏月赋》。
“原来我是儒门弟子,这篇赋可以帮助我在梦中借助月华疗养伤势。”
张怀民回忆起了一些事情,这篇赋是师父传授给自己的,用法也早已烂熟于心。
但他想要回忆自己为何会受伤,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
除了《梦中咏月赋》,张怀民发现怀中还有几本儒家经典,以及一张契约,上面写道:
「责令张怀民前往云露山,一年内教化妖魔三十只。」
契约的尾部是一枚血红手印,两点文心宝光。
普通人结成文心后即可踏入儒道,后续的修为都与文心有关。
这份契约是用文心作赌注的。
其中一点是张怀民的文心,另外一点不知所属何人。
透过契约,张怀民还能看到时间的倒计时,以及教化妖魔的进度。
“教化妖魔?!还是三十只!”
联系到自身的伤痕,以及儒生的身份,张怀民猜测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他现在只是一境守静境,刚刚获得文心,不可能拥有教化他人的力量。
那些妖魔连字都不识,如何能教化?
但为何不直接杀死我?而是大费周章地让我签订契约,还来山中教书传道?
其中必有蹊跷。
“嘶~”
灼痛打断了张怀民的思考。
他感觉自己是在火中长了个身体,当务之急还是要缓解疼痛,随即倒头就睡,借助月华之力疗伤。
睡梦当中,他迷迷糊糊看到了几列金光文字。
「师道传承:以天地作桑田,以苍生为种子」
「注入浩然气的诗词文章将会融入你的大道,别人看后产生的力量都会的融入到你的体内,为你所用。」
「无论什么生灵,只要产生所思所想、所感所悟,或者是功法神通,都会转化为相应力量。」
等到张怀民醒来之时,赶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几本书,有《论语》、《中庸》、《尚书》。
“我的浩然气所剩无几,需要节省使用,万一没有妖魔学习只会让我死得更快。”
不过既然有了神通法术,不试上一试终归不甘心。
保险起见,张怀民选择为《论语》注入浩然气。
术成之后,一座由文字铸成的桥梁朦胧在张怀民和《论语》之间。
“成了!”
张怀民需要在一年内教化三十只妖魔,若放在平常那得是大儒级别或者是有大气运者才能做到。
此时他获得了这师道传承,可以大大降低教化妖魔的难度。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张怀民能成功教化妖魔,它们必定会产生相应的力量反哺到他的身上。
术法完成第一步,那下一步就是找妖魔来读书学习。
其实只要是生灵都可以,但需要产生所思所想,这就意味着是开了灵智的生灵才行。
“寻找妖魔是最合算的,既能获得师道传承的奖励,还能完成契约内容。”
忍着伤痛,张怀民出了承天寺。
教化妖魔不能小事,任何马虎都可能让本就虚弱的他丢掉性命,他决定先考察一番云露山。
并不是张怀民想快速完成契约内容,而是教化妖魔后产生的力量或许能缓解疼痛。
一路上张怀民见薄云断绝西风紧,鹤鸣远岫霜林锦。此时光景正苍凉,山长水更长,他前生没能遍览大好河山,竟在濒死之际一饱眼福。
张怀民把重点就放在了寻找机缘上面来,看这云露山有没有妖魔作乱,以此好有机会试验师道传承,以及完成那份契约的内容。
文心契约一旦签订就没有任何机会反悔,若完不成约定,文献破碎,他就算有师道传承,一切也都等于零。
一连数日,张怀民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
累了,芦花被下卧雪眠云,保全得一窝夜气;渴了,竹叶杯中吟风弄月,躲离了万丈红尘。
可是已经行走多日,他连一只鬼物妖邪都没有看到。
“这云露山灵气充裕,竟然连一只妖魔也没有。”
一些灵气稀薄的地方都可能产生妖魔,方圆百里的云露山竟然连只成精的小妖怪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张怀民怀疑这就是契约的棘手之处,对方肯定算准云露山妖魔稀少,故意让他来这里。
其实张怀民遇到过几只小妖,但它们都还没能化出人形,也不会开口说话。
不过它们都知道张怀民是名能镇压妖邪的儒生,而且还是平桥书院送来的。
云露山之所以没有妖魔鬼怪,全拜平桥书院院长李清风所赐。
十年前李清风带人来到云露山,当年那些叱咤风云的妖物突然间一夜消失,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痕迹。
其他小妖们都认为是平桥书院的手笔,从那以后没人敢惹儒生,尤其是平桥书院的儒生。
张怀民中途抓了不少野兽来念经,结果对方未开化,怕得要死,根本就听不进去,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师道传承没有发挥出作用,契约也没有产生进度。
白云苍狗,光阴似箭,一月过去张怀民没有遇到一只妖魔。
他体内的火气反而越来越重,最后只好结束游历,返回庙中休息几日。
时至今日,火气已经达到了顶峰,就连《梦中咏月赋》都难以压制。
今晚注定是个鬼门关。
只听风响吼如雷,四处皆是虎豹藏身之处,张怀民越是想睡,周边的声音越是嘈杂。
这种声音无法隔绝,四下墙垣皆倒,亦无门扇关居,唯一能够遮蔽声音的只有他单薄的衣衫。
“咕咕~”
“吱吱~”
“嗷呜~”
“吼~”
那声音是猛虎的叫声,狂风吹过,吹得窗棂吱嘎作响。
张怀民毫不在意,这云露山的豺狼虎豹他基本都打过交道,谁要敢来打扰他睡觉,他便要抓住它们念上一天经书,让其抱头打滚、生不如死。
然而张怀民表面看起来没事,但体内的火气已然控制不住,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好好睡去,在梦中借助浩然气和月华来修补自身。
当张怀民排除杂念努力入睡的时候,寺外墙壁上的女子却心急如焚。
只见那女子脸上桃花红绽色,眉尖柳叶翠含颦,面如孩童三分痴色,胸藏沧海万丈波涛。
“公子心也忒大,竟然也不管外面的野兽。”
刚刚所有的声音都是她发出。
她名叫怀翠,是游荡在山野间的孤魂野鬼,三年来一直在云露山中修行,闲来无事她便给挥汗樵夫送风,或与迷途渔者指路。
几天前张怀民来到山中,时常吟风弄月,还竟然给野兽讲解诗文经书,她远远偷听过几次,觉得此人有趣至极,学问深厚,关键是人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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