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纪耀甫从一顶黑色漆皮黄包车下来,付了车费,轻快的步伐踏上通向深宅的四十级石阶。
今天布局了几桩大事,又将鲁大奎纳入麾下,现在手头人员,有文有武,草台班子是初步搭起来了,下一步就是整训,扩大规模,逐步按自己设计的“龙”、“虎”、“蛇”、“膺”、“狐”五支方队在申沪租界各里弄、堂口排兵布阵,铺下一张严密的情报网。
“少爷,您回来了!”老管家坐在庭院黄桷树下的一张石凳上等着纪耀甫,手边还拿着一个军用热水壶,见纪耀甫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笑呵呵地上前迎接。
“先喝口热茶!”
“周伯,外面寒气重,我们进屋说。”纪耀甫接过水壶,饮了一口,是他爱喝的西湖龙井,茶汤碧绿,香气萦绕。
“少爷,给映雪丫头准备的小点心,我都包好了,下午我给她学校去了个电话,映雪丫头接到电话,别提多高兴,听说过几天我们去看她,她一个劲地说要带我们去夫子庙吃盐水鸭!”老周提到给他争气的孙女周映雪,慈祥的面容掩饰不住内心的自豪。
“周伯,她们学堂星期六放学,今天星期四,我们后天做蓝钢快车去南京,辛苦您去订票。我顺便去拜访下我的恩师,他刚好调南京陆军军官学校任职,您这边也帮我备几包上好的点心和茶叶。”纪耀甫边走,边对老管家温声交代。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办,少爷,您先吃饭休息,老爷和太太都在饭厅等。”老周周到地说。
纪耀甫点头,快步穿过庭院,走进一楼饭厅。
纪弗之和姚玉初坐在沙发上,一个正看着《申报》,一个手指灵巧地织着羊毛线。
纪耀甫长腿迈向父母,亲昵道,“爹,娘。”
“甫儿,饿了吧?出去一天了,看你额头还有汗珠!”姚玉初放下织的羊毛线,给儿子去拿毛巾擦汗。
“甫儿,今天跟世兄谈天得怎么样?”纪弗之放下报纸,关心地问。
“我们志趣相投,谈天得很愉快,景笙兄是个有雄心抱负的好男儿,我对他很钦佩,我们谈了许久。”纪耀甫愉快地答。
“那就好,我和希龄兄是二十年知己,你们这一代都延续情谊,再好不过!入川后,你们年轻人要多互相扶持,细水长流!”纪弗之教诲道。
“弗之,开饭吧!”姚玉初把儿子给了儿子擦汗,转身又去饭桌张罗。
饭桌上,几大盘菜肴用盘子倒扣,三幅碗著、蘸碟整齐地摆在座位前。
姚玉初把倒扣的盘子麻利地揭开,露出漂亮的菜色,四菜一汤:红烧鳗鱼、香菇炖鸡、小土豆烧牛腩、清炒大白菜、西红柿蛋汤。
香菇炖鸡的香味儿直飘进纪耀甫的鼻腔,他味蕾大开,对母亲道,“娘,真香啊!”
“先喝碗汤。”姚玉初先给儿子盛了碗蛋花汤开胃。
纪耀甫喝了汤,吃了几筷菜,觉得十分开胃,不觉一碗饭下肚。
姚玉初眉开眼笑地给儿子又添了半碗米饭,一边说道,“甫儿,电影票我已经订好了,蔡楚生执导的《渔光曲》,明天晚上六点在光明大影院,另一张票我已经给了汪太太,她会交给汪璧君。”
“娘,给你买了一套西装,你吃完饭试试,明天早点去,别让姑娘等。”
纪耀甫埋头吃饭,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个汪小姐肯定非见不可,虽然自己还不想陷入儿女之事,但看着姚玉初一脸殷切之意,他还是勉为其难,不想让母亲失望。
大不了,见过后,随便寻个藉口,把那个汪璧君给甩了!
想必这生在官宦之家的女儿,多少有点小姐脾气,身上缺点随便找找就一堆,自己还不好摆脱吗?
他想到这层,俊眉暗暗一扬。
“甫儿,还有一桩紧要事,明天你去趟吴淞看下你外婆和舅舅一家,你舅舅听说我们要迁去重庆,也想着跟我们一起,你正好跟他商量商量?”姚玉初又说道。
“好,娘,明天一早我就坐渡轮去,也许久没见外婆和舅舅了,还有那对可爱淘气的表弟表妹,不知道长高了没有?”纪耀甫融合原主的记忆里,闪过姚家几位长辈慈爱亲切的脸。
“给你外婆和舅舅都准备了礼物,你到时一起带上!”姚玉初嘱托。
“娘,不一起去吗?”纪耀甫问。
“明天,娘还要撒种子,育苗,那块菜地不少活呢,哪能走得开?”姚玉初笑道。
“好,娘,我吃完了,先回房间休息,明天我就去吴淞。”纪耀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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