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宇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境中,他看到唐·古尔和一群穿着粗制大袄的少年站在结冰的河面上,身后是被冰雪覆盖的石窟。
人们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包括单手剑、长刀、匕首、铁棍、带倒刺的长矛……
几百名高矮不齐的少年手持利器,在结冰的河面上奋力交战、砍杀,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不时有人吐着血沫倒下,还有人跪地求饶后被无情杀死……偶尔有冰层塌陷,站在上面的倒霉蛋会“噗通”一声掉进河里,没过多久就冻得像铁块一样坚硬。
几百人的大逃杀持续了一天一夜,唐·古尔和剩下一百多名幸存者住进了木屋,他们每天都能围着火炉取暖,还可以吃到半生不熟的烤肉,代价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接受严酷到近乎自虐的体能训练,从早到晚、不分昼夜,直到被榨干最后一丝体力为止。
唐·古尔的天赋很一般,在训练中表现得中规中矩,但他骨子里藏着一股狠劲,再苦再累也能咬牙坚持下来——在冰天雪地的悬崖上攀爬,在尚未完全熄灭的炭火堆上奔跑,在十几米高的木桩上闪转腾挪,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里训练感官……他的每次训练就像在失败的边缘舞蹈,但最终无一例外都过关了。
他的个头在长高,身边的同龄人却越来越少,直到某一天,他离开了雪山顶的木屋,进入了一座现代化的地下基地,跟随一位自称“西瓦女士”的联盟高层学习刺杀技巧。
他很快上手了各类型热武器:手枪、步枪、微冲、霰弹枪、狙击枪、手提转管机枪、火箭筒、迫击炮……
然而,比起拿得出手的射击天赋,他的格斗天赋着实令人失望。
第一次搏击训练,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女人一脚踹翻在地。
狼狈不堪地起身,口中发出色厉内荏的干嚎,下一秒又被踢中小腿肚,整个人像倒栽葱一样在地面上滑行。
“死神不会等你准备好,46号。”西瓦女士双臂抱胸,冷漠地低头俯视他。
唐·古尔咬着牙再度起身,这次他第一时间摆开架势,率先发动攻势,但是面对离脸部越来越近的鞋底,他下意识收起蓄力的拳头,抬起双手在面前交叉。
腹部传来剧痛,女人的踢击中途变向,他又一次被踹飞出去,蜷缩在地上无法动弹。
“想要战胜他人,首先必须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西瓦女士走上前,用鞋尖踩住他的背部,仿佛在碾压一只蚂蚁,“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脑海中不停回荡。
唐宇从噩梦中惊醒,张大嘴巴剧烈喘息,胸口仿佛压了一块上千斤的巨石,无论他怎么用嘴巴和鼻子吸入气体,都无法让清新的空气流进肺部。
窒息的感觉让大脑逐渐麻痹,瞳孔抑制不住地向上翻起。
“怎么了?怎么回事?”睡在身旁的海伦娜被粗重的喘息声吵醒,下意识掀开盖在身上的双人被子。
“我……不能……不能……呼吸了……”唐宇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词语末尾都伴随着哮喘般的粗重鼻音。
海伦娜面色凝重地冲出卧室,回来时手上提着熟悉的医疗箱:“应该是出现气胸了,胸腔受伤后,过量的气体进入胸腔,会压迫肺部,引起肺部萎缩!”
她从箱子里拿出消毒液,倒了一点在纱布上,然后掀开唐宇身上的睡衣,用湿润的纱布在胸口上方涂擦。紧接着拿出一套粗头穿刺管,迅速拆开塑料包装:“针头很粗,你忍耐一下!”
针尖刺破皮肤,发出“噗嗤”的排气声,仿佛戳破了一只鼓囊囊的皮球。
唐宇捏紧双拳,死死抓住床单,剧痛刺激他下意识向上挺胸,嗓子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滋得一下,通气管里倒吸入一簇深红的血液,气体从上方的气孔完全排出,压迫胸口的“巨石”逐渐消失了。
唐宇迫不及待地剧烈呼吸,贪婪地吸入卧室里的新鲜空气,原本急促的喘气声随之平复下来。
“居然积存了这么多空气!”海伦娜瞄了一眼通气管里被倒吸上来的近半管鲜血,望向唐宇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头怪物,“你的肺是铁做的吗?”
唐宇没有吭声,他在床上安静地躺了一会儿,等女人收拾好医疗箱,回到卧室拉开窗帘,看着窗外低沉的夜幕,他才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凌晨五点一刻。”女人看了一眼床头的手机。
“我得走了,海伦娜。”唐宇从床上爬起,活动了一下四肢,胸口到下腹部还在隐隐作痛,但是不影响整体行动,系统的【生命值】一栏也恢复到了40%。
“你可以睡到早上7点,在这里吃顿早饭,我上班之前顺路送你回去。”海伦娜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必须现在就走!”唐宇一脸严肃,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梦见唐·古尔曾经的记忆,但这无疑是一种危险的预兆!
没错,在这个存在超人类、外星人、神灵和恶魔的世界上,预兆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很有可能会干涉现实!
必须更加重视刺客联盟!他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梦里的西瓦女士强大到令人战栗,光是她自身不断向外散发的压迫气息,就已经超越了当前时间节点的布鲁斯·韦恩!
“你在开玩笑吗?”
海伦娜不爽地揉了揉头发,任谁大半夜被突然吵醒,忙活了半天还要开车送人,都不会有好脾气。
“我可以自己走。”唐宇固执地走向阳台。
“好吧。”海伦娜恼怒地瞪了唐宇一会儿,见后者仍旧自顾自地收拾行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匆匆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顺便在睡衣外面披了件大号黑白条纹的保暖外套,底下换上一件浅色系牛仔裤。
她从壁柜里翻出一只灰色的旅行包,看着唐宇把放阳台上尚未晒干的斗篷、腰带、披风、面具和长刀一股脑塞进包里。
二话不说到玄关换上短靴,她一马当先推门而出。
“谢谢。”唐宇拎着旅行包跟在后面,发自内心地道谢。要不是海伦娜碰巧懂一些救护措施,他未必能活着见到凌晨的太阳。
海伦娜翻了个白眼,走到楼梯间的电梯前,嘴里小声咕哝道:“睡完就跑,渣男。”
“……”
唐宇眼观鼻、鼻观心,恍若一尊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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