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林二爷回到船上更衣后,坐在桌边忍不住叹息,“安家棺材多得屋里都放不下,只能在院里搭灵棚房棺材,安自远看着也只剩了半条命了。”
林如玉垂眸,虽然这场洪水早至,但下蔡安家人还是跟上一世一样,都死在了洪水中。
上一世,回下蔡治丧的安自远回宣州后提起过,安家的灵棚搭在药王庙内,那座药王庙还是安家人捐钱修建的。说起家人,安自远忍不住垂泪。
当时还未找回母亲和阿衡的林如玉觉得与他同病相怜,所以当安自远含泪说以后要与她相依为命时,林如玉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现在仔细回想他当时的眼神,可不似刚死了父母、妻儿的样子。
房氏疑惑道,“就算洪水来得突然,但安家家大业大,仆从定也不少,怎会一家老少无一生还?”
林二爷回道,“我听王管事说,洪水来之前几日,安自远的父母、妻儿就身体不适,多次请郎中去府里看诊。许是因为体弱,才没能撑住吧。”
不适?林如玉追问道,“王管事说没说安家人得了什么病?”
一家人都生病,又都死在了洪水里,这事儿透着不寻常。
“这我倒没问。”林二爷看大嫂和侄女的模样,觉得这里边有事儿,便压低声音问,“大嫂?”
房氏用目光扫了一下窗户,示意二弟小心隔墙有耳,此时不便多言。
林二爷立刻会意,今晚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人查知沈尚直和沈戈在船上,于是,他改口道,“大嫂头上还有伤,今日天色不早了,早点……”
“大夫人、二爷,”门外的小厮报道,“有一人自称乌沙镇陈宏,要登船求见大夫人。”
陈宏追来了?想到可能在暗中监视的安自远的人和灰衣刺客,房氏立刻有了计较,面带喜色吩咐道,“快请他上船。”
“母亲……”
林如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示意母亲隔墙有耳,然后才提示道,“外边雨大,宏叔的衣衫定然湿透了,还是先让瑞叔带他去换身衣衫吧?”
她们母女俩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房氏含笑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去看看阿衡,这里有娘和二叔在就够了。”
沈戈,就藏在阿衡房中的床下。
林如玉到了阿衡房中,发现他正憋着通红的小脸扎马步,便向他挑了挑大拇指,坐在桌旁,托腮盯着屏风反复推测面前的情况,希望能查缺补漏,防患于未然。
屏风后,床下的沈戈转头,透过屏风底下的空隙,瞧见了林如玉脚上穿的粉色绣花鞋。
非礼勿视,沈戈立刻闭上了眼睛。但那双绣花鞋却深深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外边的林如玉浑然不觉,依旧在仔细推敲局势。
因为知道大船要经过下蔡,林如玉怕安自远对沈戈下手,也为掩藏沈尚直的行踪,提前做了安排。
马三叔找到沈尚直和沈戈后,是将两人藏在木箱里抬上船的,上船之后林如玉直接指派专人照料二人,旁人不准上大船二楼窥探。
安自远的人已经询问过关勇和林家管事,以林如玉的推断,安自远定还会派人上船探听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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