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三,你是不是还想再打上一架?”
“居然拿老子跟贾政那个假正经相提并论?!”
“就算要叫也该是叫我九叔!”
贾赦朝天玺帝徒煜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冷笑道:“别!别!别!”
“老子这辈子,下辈子,也不想再跟你们徒家人一起序齿!”
此时,贾琮心中才恍然大悟。
原来贾赦这个所谓三爷居然是昔年跟一众皇子王爷排行序齿而来。
天玺帝徒煜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塞进贾琮手里。
“乖孩子,这个你拿着,什么时候闲了就进宫来看九叔。”
“有这玉佩在,宫门口那群不长眼的混账行子绝对不敢拦你。”
他到底还是改了口,不再让贾琮叫他皇伯父。
贾琮见那玉佩品质极佳,雕琢的九条云龙更是栩栩如生,纤毫毕现。
丝毫不在贾赦宫门口拿出来的那块之下,一时不好就收,只拿眼睛望向贾赦。
“给你就拿着,他是天子圣人,富有四海,好东西多着呢。”
贾赦喝了口热茶,笑得见牙不见眼。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方云龙佩有多贵重。
天玺帝徒煜亲热摸着贾琮头上软发,笑吟吟地道:“恩侯,这孩子一看就聪明乖巧,生得又好,不如叫他进来给我家小六做个伴?”
贾赦登时沉了脸,手中茶盏“哐当”一声,重重放下。
“你徒家这弥天大坑生生坑了我跟敬大哥一辈子,现在来又打我儿子的主意?”
“告诉你,想都别想!”
天玺帝徒煜白了贾赦一眼。
“不做就不做,平白又生什么气?再说了,你当年也不是什么伴读好不好?”
谁家伴读能跟皇子王爷们一起序齿?
就连跟他这个皇帝对骂对打,贾赦都没有半分心理负担。
天玺帝懒得理会还在气呼呼的贾赦,拉着贾琮的手说了好些话,这才放开他。
“守忠,你带琮儿去御花园逛逛,赏赏雪景。”
“油纸伞手炉什么的可要备齐全些,别冻着孩子。”
“等用膳的时候再带回来。”
“是。”夏守忠连忙答应着带贾琮出去。
贾赦十来年不曾进宫,这次回来自然不单单是为了跟天玺帝打架好玩。
君臣两人必定还有很多机密话要说,他才不会留在这里碍人眼目。
万一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这条老命还要是不要?
此时雪还未停,自然也没有什么妃嫔有这个雅兴过来游玩。
愈加显得御花园周遭银装素裹,静谧之极。
满耳只听见“沙沙”的落雪声。
夏守忠带着贾琮走进靠近太液池的一座水榭。
水榭并不甚大,四面有窗,挂着挡风的帘幕,中间一方花梨木圆桌,摆着几个圆墩。
夏守忠忙命跟随的小太监们铺上厚厚的锦垫,放下水榭帘幕,又赶紧笼上几个炭盆。
“琮儿,就在这里坐坐吧,可还冷不冷?若是冷的话,咱们再换个地方。”
贾琮笑道:“谢谢夏伯伯,这里就很好,琮儿不冷。”
夏守忠命人摆上满满一桌吃食:“午膳还早,琮儿饿了吧?先垫补两口。”
贾琮见这些吃食都做的极其精致,跟平素所用的完全不同,兴趣大增。
他在前世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吃货,早就觉得荣国府中饭食大甜大油不甚合口,只是不好跟贾赦说起。
如今见了这些清淡精致的吃食,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便吃了起来。
夏守忠见他吃的香甜,心中更是欢喜。
正在此时,一个圆溜溜的小胖子“吨吨吨”跑进水榭。
“好呀,夏公公,你瞒着我吃好吃的也不派人给我送去!”
夏守忠看着小胖子噗嗤一笑:“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这下雪天你怎么跑这来了?”
“跟在你身边的人呢?怎么一个都没有?”
小胖子费力爬上圆墩,拿起桌上的吃食就往嘴里塞。
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含含糊糊地道:“我把那群跟屁虫甩开了,夏公公,你可不许去告诉我母后说我淘气。”
他只顾着吃,压根没有注意到贾琮正用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看着他。
好容易等他歇下来,又咕噜咕噜大口灌了一壶热茶,这才看见了贾琮。
“你又是谁?我怎么不认得你?”
夏守忠笑道:“他是一等将军贾赦家的孩子,今日才进宫,你当然不认得他。”
“琮儿,这是六皇子。”
贾琮拱了拱手,淡然笑道:“贾琮见过六皇子。”
就算是皇子又如何?
他才不可能跟这小屁孩下跪磕头行礼。
夏守忠也不以为意。
在他心里,贾赦从来都是跟当今圣人与先太子的嫡亲兄弟一般无二,真论起来六皇子还得叫管贾赦一声三伯。
这当儿,跟随六皇子的宫女太监们终于追了过来。
满满当当在水榭外面跪了一地。
六皇子转头看着宫女太监们撇撇嘴:“又追来了,可真没劲!”
说着一把拉起贾琮就往水榭外跑:“贾琮,我带你去玩儿!”
夏守忠唬了一跳,连忙跟在身后,一叠声地喊:“小祖宗,你们跑慢些,仔细摔着!”
两个都是宝贝疙瘩,这雪天滑路的,摔了其中任何一个,他也不消活了。
……………………
东内大明宫。
身穿明黄常服的白发老者端坐在龙椅上,缓缓开口问道:“戴权,贾老三那浑小子今儿进宫了不是?”
这老者当然就是已经退位的永泰帝徒樘。
约莫七十岁上下年纪,气色看着倒还好,并没有像十来年前退位时那般百病缠身。
戴权轻声回道:“是的,今儿前晌进宫的,还带着他小儿子。”
“这会子贾恩侯应该在勤政殿跟圣人说话。”
“他小儿子跟夏守忠去了御花园。”
永泰帝徒樘沉默了半晌,方静静地道:“你悄悄去御花园带老三的儿子过来给我看看。”
“还有,别惊动了皇帝。”
戴权面无表情,低低应了一声:“是。”
随即缓缓退出正殿。
抬头看着彤云密布的天际下,翻翻滚滚飘落的雪花。
戴权也仿佛忽然陷入了深切的回忆里。
当年那场腥风血雨的滔天大祸,在如今幸存的每一个人心中都依旧记忆犹新。
蛰伏荣国府十来年的贾赦忽然进了宫。
老圣人如今又要亲自召见贾赦的儿子。
究竟所为何事?
似乎冥冥中有什么他不可掌控的事情,正在这宫苑深处悄然兴起。
良久。
戴权才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裹紧身上貂皮大氅,带着一群太监,朝御花园快步而行。
“这雪,是越发下得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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