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从梨形空间中钻出来，车窗外面的风景已经变成了一片雪白。白花花的絮状物附着在玻璃上，似乎是纸剪成的雪花。

菲尔兹老师已经变形成了一件保暖长袍，背后的导游旗顶端延伸出了火炉，把所有落在上面的纸花点燃。尽管如此，走出车外的阿不思并没有觉得哪里有冷气。

“同学们，欢迎来到阿塔霍兰高原区！这里呈现平原和山地交错，主要活动着驯鹿和雪橇族群！就像我们曾经描述过的飞剑和飞毯那样，驯鹿和雪橇也曾经具有良好的共栖关系，现在也因为俱乐部的计划陷入了严峻的对抗。

不过这不是我们今天下午旅程的重点！我们将要在这片高原上进行实地观测，理解灰雾与俱乐部进驻对我们周边环境的影响！现在，同学们，跟上来！”

菲尔兹老师带着小扫帚们冒着风雪向上攀行，直到一座小山丘上。从这里向周围看去，一切都笼罩在风雪中。

“很好，这里就可以满足我们的全部需求！所有同学，把你们的手册翻到第十页，你们会在左下角找到一张比色卡，以及接下来我们要讲解的内容。”

“首先，有人还记得灰雾是怎么来的吗？阿诺德？”

“额……好像是生产黑泥的……废料？”

“回答的没错！灰雾是从黑泥生产厂中聚变区排出的废料，它有着极强的扩散性，并且会对交通工具产生毒害作用，让它们身体不适，长时间吸入还会变成只知道赞美‘诅咒空间’和等待的白痴。

这样的灰雾充斥了虚空中所有的空隙，让交通工具们无法独自跨越浮岛，只能依赖俱乐部建造的轨道在虚空中长期移动。

于此同时，灰雾还在不断改变着我们周边的空间环境，让它在原本的基础上更加扭曲，还催生了诸如曼妥思雨和诱导飞路灵之类的，会对我们产生危害的种族。”

菲尔兹身上的图标变成了浓浓的烟雾，里面夹杂着许多三角形，还有一些写着不同文字的标示牌。

“灰雾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它本身是俱乐部疆域输送能量时传递的冗余，也就是俱乐部疆域内部的物质化，它本身就带有俱乐部疆域的规则。俱乐部也有意利用了这一点，使用灰雾限制交通工具，把它变得更符合俱乐部成员的习惯，从而让它们可以在正常环境里使用梦游……

而在一系列灰雾对环境的影响中，最容易观测的是则是空间扭曲度。我们可以依靠观察空中彩虹的变化来大致感受这一点。”

雪下的越来越小，最终停了下来，远处的火山发出温暖的光，在雪后的空中形成一道彩虹。

“好的，同学们，现在请你们透过书上配置的棱镜去观测这些彩虹，记得区分哪些是实验组，哪些是对照组，然后把天气影响给剥离掉……”

就这样，阿不思和小扫帚们在小山丘上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观察彩虹，确定扭曲度。到了最后，阿不思的视线里都没有一条直线了，还仿佛看到彩虹在想他眨眼。更糟糕的是，他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他看花了眼，还是空间扭曲度的原因。

小扫帚们也累的精疲力竭，趴在地上不愿意飞起来。菲尔兹老师见状，提议晚上带大家去参加驯鹿一族的篝火晚会放松。

“篝火晚会起源自驯鹿一组迁徙途中遇到资源丰富区时的狂欢行为。在过去，驯鹿们长途迁徙时，路途上总要过很久才会有能量补充。这种时候，驯鹿就会选择在有食物来源的地方吃的足够饱，再继续上路。

这种习惯逐渐演变成了一种节日和庆祝活动，驯鹿们会在篝火晚会上分享食物，共同舞蹈。我们也可以去那里烤雪苔和棉花糖吃！”

小扫帚们于是重新回到了校车上，一番休整后，天色已晚。菲尔兹老师袖子上拴着一大袋棉花糖，带着大家踏上了驯鹿聚集地的土地。

说是聚集地，可是这里一眼看去只是一个堆满了草团的背风坡，许多半地穴上方松垮垮地搭着草甸编织的屋顶，地上插着许多火把。而在这些草团的中央，燃着一堆篝火。篝火地周围有一圈驯鹿围在这里，打鸣发笑。

菲尔兹老师把棉花糖往篝火周围的地上一搁，周围的驯鹿自动让出了一块地方，没有说什么。连衣裙接着从身上的花纹中取出一个烧烤架，架在篝火上方，然后给每个小扫帚发了一根烧烤棍。

小扫帚们安静地排成扇形，落在地上，用棍子穿着棉花糖和雪苔烧烤，然后看着火星一点点飞散向天空，驯鹿们头戴五色的枝叶和面具跳着祭拜火焰的舞蹈。耳边传来喃喃的歌谣，永不过时的笑话和在高原上回荡，衬托出安全感的风声。

在经历了劳碌的一天后，阿不思大脑放空，陪着安柏和小扫帚们在这里享受篝火和夜晚。

可惜俱乐部治下的世界，终究容不下一堆平静的篝火。

远远的，篝火的外围传来骚动声，阿不思看过去，只见两只驯鹿抬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那似乎是一个用柳条编成的人形包裹，里面不断发出抖动。还没等阿不思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个柳条人就被投入了篝火中，把烧烤架砸翻过去。

顿时篝火变成了绿色，向上燃起几丈高，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菲尔兹老师似乎在表达它的不满，把烧烤架收起来之后，就开始朝驯鹿们扔泥巴。

接着，一群看上去比较年老的驯鹿走了过来，它们的脸上涂抹着厚重的油彩，唇环和鼻环上刻着各种动物的模样。

“驯鹿始祖鲁道夫在上，”它们围在篝火旁，发出了诡异的，歌唱般的语调。周围的驯鹿们集体发出嘶鸣，用蹄子踏着地面。

“我们将入侵领地的雪橇幼崽投入火中，献祭给您，顺带捎上一位玷污了您名字的叛徒！驯鹿鲁道夫包庇雪橇幼崽，顶撞长老，亵渎神明，背叛族群，特此处以火刑！”

小扫帚们发出惊恐的叫声，可是周围的驯鹿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这个装先知的家伙，早就看它不爽了！”

“它小时候就说自己想住带壁炉的房子，长大了还组建什么包容雪橇的组织。早就料到它是个奸细苗子了，烧的好，烧的好！”

“烧雪橇崽子也好呀！多烧一个雪橇崽子，我们就能多生一头小鹿了！”

驯鹿的篝火晚会在这一刻气氛到达了顶峰，可是对于阿不思和小扫帚们，绿色的火焰和周围的笑声都显得极其阴冷可怖，令人生畏。

而火焰里的柳条人烧了这么一阵后，已经完全失去的动静，化为了焦炭，散发出烤肉的香味，让阿不思觉得食欲全无。

“它们，它们烧死了一位活着的先知……”安柏发出颤抖的声音。“不，不，怎么会有交通工具做出比俱乐部成员还要残忍的事情……”

下一秒，安柏从地上窜了起来。

“阿不思，我们走！”

没等菲尔兹老师叫住安柏，它就把阿不思顶了起来，窜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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