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斯梅在讲话的时候,她头上的天线居然时不时炸出了火花,话语里信息的压迫感似乎也小了一些。阿不思对比了之前听卡特琳娜讲话的感觉,有点怀疑自己某些地方可能已经记漏了。
“总之我想说,时刻关注周围的人是否还在原位,注意三角形的空间裂缝,同时进入第六层后把自己最顺手的咒语效果都尝试一遍,看看实际效果,就这样。”
这次终于有人送出了真诚的掌声,爱斯梅的酒窝鼓了一下,头上的天线终于暗淡下来。
最后,珀西又开始了发言。
“最后,我再来强调一下本次行动的主要目标。
我们的第一要务是确定前哨站的建立是否可行,并且能否承担它需要具有的一切职能。
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我们会初步确定一个有探索价值的方向,然后在这个方向上距离出口大约一小时的路程处第一次让阿不思尝试建立前哨站。
这一般意味着是要在出入口旁边一座浮岛上建立。
根据第二组探险队员的数据占卜得出的规律,我们如果在最合适的位置建立前哨站,有百分之90的概率它能在接下来三天的范围内都处于距离出口一个半到两个小时的范围内,超出这个范围就再次移动前哨站。
阿不思成功展开空间之后,我们还需要测试人员在里面是否可以恢复“等待诅咒”的迫害,以及会不会受到空间裂缝的影响。对其内部的大小形状也要重新测量。
如果上述测试的结果并不令人满意,我们会先撤退回第七层再做打算。如果成功,我们会以此为借力点,对这一层中的实体,空间规律,诅咒进行详细而全面的考察,并据此寻找前往其他层的入口。”
“现在我宣布分组名单,我们第一批将派遣十个人进入第六层协助阿不思建立前哨站,其他人留在上方待命轮换。
与我和阿不思一起前往的人有:爱斯梅,古德曼.....”
被点名的人依次走到队伍的最前端,然后看着站在一旁的阿不思。
阿不思微微低下了头,不确定自己能否起到所有人希望的作用。
“在我不在的时候,卡特琳娜·斯贝尔斯曼将负责第七层的的轮换事务。希望我们能在游戏类实体重新刷新的3个小时里成功完成实验,现在,我们出发!”
队员们两人一组来到井边把木桶摇上来,然后站在桶边缘处握住绳索,等待桶自己缓缓下沉,落入无光的井口。
阿不思和珀西是第四个下去的,珀西的重量把桶压到一边,身体像虾一样微微拱起,阿不思则跨在桶边缘,硌的屁股疼。
滚铁环被他穿在手臂上,长柄和隐形衣放在桶里。或许是黑暗和不适感延长了时间,阿不思觉得落下去的过程格外漫长。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似乎不自然地拧了起来,风从下方看似没有尽头的黑暗里盘旋向上,阿不思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原来那个平静的楼层。
然后下方毫无预兆的张开一个正方形出口,桶在短暂停止下坠后忽然开始自由落体,让珀西和阿不思突然跌出了黑色的通道。
半空中的景象正如珀西所描述过的,是一座座蔓延到三维空间各个方向上的浮岛,他们看上去像是车站,火车站,公交站,壁炉,邮轮....交通世界的孤岛在虚空中的雾里影影绰绰,成千上万的信号灯遍插在这些岛屿上,魔幻而孤独。
脱离通道后,木桶很快拉到了最底端并翻了过来,阿不思和珀西就这样从半空中落了下去。阿不思在空中翻滚着,视野像广角镜头一般弯曲,不断旋转。
他看到一颗白的发亮的星球逐渐贴近自己,火车穿梭的汽笛声在他耳边不断变幻着频率,阿不思想张开手去拥抱那颗星球,却在落地的一瞬间扑在大理石地面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觉,装着隐形衣的皮包和滚铁环缓缓落下来,就像在轻抚他的头。
阿不思爬起身来,呆滞的看着自己面前。如果他不转头,视野里的景象就像是一座火车站,或者说,像极了阿不思熟悉的国王十字车站,长椅和列车都失去了色彩,淡得泛白,亮得模糊,像是因为某种魔力或温度发出光芒。
他正站在两个站台之间,面前一辆列车停在那里,边缘像有水汽在中间蒸腾一般慢慢波动着。
然而阿不思很快就注意到无论列车还是地面都有着不太明显的曲度,自己似乎处于一个巨大的球体表面。
随后他转过了头,看见本来应该是地平线的位置已经是烟雾弥漫的天空,地面十分保守地向下弯曲闭合,让阿不思觉得自己无比渺小,像站在巨人的鼻尖上。
而垂直向上看去时,那比天还要包罗万象的虚空里充斥着灰色的雾气,笼罩在中央并延伸到视野的边缘。
灰雾里面透出数个巨大的阴影,不知是什么方向上的邻近浮岛在投射着它们的伟力,而那闪烁的信号灯透着鲜明而单调的光彩,就像星辰在燃烧。
而在这宏大的背景下,有许多铁轨像蛛网一般向上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有些相互盘踞而化为更粗的系带,有的弯曲独行没入深不可触的虚空。
呼啸着的列车散发出曲折的光,像蠕虫在这网络上运行着,汽笛声轻轻点染在寂静里,几近无意义的噪音。
而面前的那辆列车轨道在百米开外就突兀的向上垂直延伸,一部分车身耷拉在上面,轨道之后与相当多的铁轨缠绕在一起,脐带一般连接着这个浮岛和另一个虚空中的影子。
这个突兀的转折不是偶然,阿不思的左侧似乎是一个圆形的候车大厅,周围路过这里的铁轨都在这里迎来六七十度度角上升到空中,凝聚成一条巨大的系带,下方则像帐篷一样把大厅包裹起来。
阿不思看着这一番景象,思维几乎停滞了,直到珀西拍了拍阿不思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珀西用手拍掉两人身上的灰尘,银白色的守护神趴在他的肩膀上,抖动着胡须。
“在这里不要发呆,阿不思。我们在第六层会持续受到等待诅咒的浸染,就是因为无意识会去触碰那些不合适的念想。
而你长期让无意识占据你的全部想法,就会加快这个过程,只不过幅度没那么大罢了。”
“我们是从哪里出来的?”阿不思指着灰蒙蒙的“天空”,一片茫然。
珀西眯起了眼睛,然后在层层叠叠的铁轨间指出了一个方向,阿不思朝那个方向看去,在呼啸的列车之间,有一个侧身上张贴着体育比赛广告的飞艇,晃晃悠悠向远处飞去。
“那个就是第七层的出入口,它的侧身上有一段舷梯,我们回去的时候从那里爬进飞艇的窗户,就可以从金色飞贼雕像四周的窗户里回到第七层。
这个出入口是在一定范围内随机移动的,很不幸的是,我怀疑我们出来的这段时间它正好在高速移动,把我们分五次下来的人放在了不同的孤岛上。”
阿不思看着很快只剩下一个小点的飞艇,对这番话表示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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