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箓?”老道修长茂密修长的白眉微微一挑,转过头来,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陈北辰。
“无事不登三宝殿,混小子,你这是要算计老道我啊!”老道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叹气,活像个瓷娃娃不倒翁。
见老道没有真的生气,陈北辰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若是这老道士发起飙来,那还真是件挺难办的事。
记得有一次,老道士喝醉了之后非要和他比划比划,陈北辰推脱不过,只能答应。却没想到,老道士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他整个人扔出了道观。
这老家伙可是一百多岁的人了!
陈北辰站了起来,恭敬地冲着老道一揖到底,歉意地说道:“道爷,小子我也是没办法了,不得不使这种手段。还请道爷帮小子一把。”
“不得不?呵!说得好像有谁逼你一样。以你的本事,有了这三百两,开个镖局,组个商队。或者再不行,开间酒楼,大富大贵是难了点,可难得清静啊。你怎么就活不下去了,非要趟这浑水?”老道眼睑微垂,长长的胡子微微摆动,活像棵历经沧桑的柳树。
陈北辰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一动不动。
“诶!”老道叹了口气,坐直了身体。
一百多岁的人,精神矍铄,腰杆笔直,一双眼眸之中精光四射,精气神比陈北辰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受箓这回事,没你想的那么容易。道家五脉之中,以符箓派最为擅斗,而这受箓之法,是符箓派内部机密中的机密。是万法之源,长生之基。你要是非要打听这件事,老道我拦不住你,只是这件事的利害,我必须先和你说清楚了。”
陈北辰猛地抬起头,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就连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都泛上了一团兴奋的红晕。
老道看他这副样子,不由得哼了一声,手里酒葫芦一翻,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烈酒。那双精光四射的锐利眼眸内顿时涌出了一团迷雾。
“老道我出身富贵,家中是岭南一带的富商。十岁那年见仙人驾鹤飞天,从此世俗中的富贵便再不入眼,一心只为求取仙道,盼着有朝一日,朝游沧溟,暮宿华胥,何等逍遥自在。”
“十八岁那年,我拜入三仙门,成了一个小道童。每日三更便起,洗衣做饭,打水种田,迎门扫塔,直到入夜时分,关了山门,颂几十遍道经,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整整五十年。直到六十八岁那天,三仙门门长见我性格稳重,手脚麻利,于是正式收我入门,赐我一道八品法箓,命我外出游历天下,寻一清净之地立下道统,扬我三仙门威名。”
老道长长地叹了口气,此时的他仿佛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正在给一个迷茫的年轻人,讲自己曾经的故事。
“五十年时光,换来一道八品法箓,清信法位,从此便是真正的超凡脱俗。就是出去行走天下,有了这清信法位,他人也会让我三分。遇上同道中人,也能理直气壮地称一声道友。可若是没了这法位,只有一道法箓,那路可就难走了。”
“道门内部,有了法位,才是真正的法师。没有师承,没有法位,空有一道法箓。那可不一样。”
“人家不想惹你,就叫你一声散人。人家想要惹你,便称你一声外道。若你那道法箓的来历再可疑一些,那可是死都白死!”
老道士低着头,一双朦胧的醉眼看着陈北辰,却没从他的脸上看出半点畏惧之色。
“呵!真年轻啊……”老道长出了一口气,醉倒在太师椅上,口中喃喃自语道:
“我还记得当年,门长将我叫到大殿外,要授我法箓,那天是初一,午时,我跪在一张长三尺三的方形红木桌前,桌子上摆着道经、铜镜、五谷、朱砂、灵符……”
陈北辰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猛地反应过来,老道这是在教他受箓的仪式。
他微微弓着身,仔仔细细地听着,不敢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一刻钟后,老道嘟囔完最后的仪式步骤,整个人缩在了太师椅上,沉沉地睡去了。
陈北辰缓缓吐出一口气,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接着飞快地窜到墙头,翻了过去。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道童跑了进来。
“师父,赵守备来了,要找您……怎么又睡着了?”小道童茫然地摇了摇头,在叫醒师父和怠慢赵守备之间犹豫了一秒,随后便决定让赵守备自己等着去,自己偷偷摸摸地跑到了老道的书房里。
上次,他看见师父在偷偷看几张妖精打架图,看起来还挺有意思,正好拿来仔细看看。
……
夜晚,距离青州城不超过十里的某处乱葬岗前,金刀鼠手持一个大红灯笼,腰间挂着木牌,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布包,正在某个墓碑前缓慢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密林中传出一声尖细的鸟鸣。
金刀鼠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幸好他手快,及时接住了灯笼。
“呼!吓死我了……”金刀鼠喃喃自语道,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那双黝黑发亮的小眼睛在灯笼的红光中若隐若现。
夜风吹过,带来几片薄雾。
风卷着沙尘扬到了他的身上,金刀鼠连忙躬身护着灯笼里的火苗,却没有发现,一个若有似无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金刀……”
“哎我的亲娘耶!”金刀鼠之直接原地蹦了起来,几乎是瞬间窜出去一丈多远,这才回头看去。
黑暗中,陈北辰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注视着他。
金刀鼠吓得手上一抖,连忙用手中灯笼的红光照向陈北辰。
红光在夜色中好似撩人的轻纱,缓缓包裹在陈北辰的身上。
见他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金刀鼠这才松了口气,下意识地骂了一句:“你个夯货!想吓死我啊!”
陈北辰嘴角动了动,主动凑了过去,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灯笼。
“去!看什么看!下次自己买去!城北于家的灯笼铺晚上又不关门。”
陈北辰好奇地打量了两眼,问道:“红灯照影,他们家这异术真有用吗?”
“你说呢?老于家卖了三代灯笼,要是没用,早就被人把铺子烧了。”金刀鼠翻了个白眼,提着灯笼,转身向密林中走去。
陈北辰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又瞬间落了回去,跟在了金刀鼠的身后。
“上次听你说,这鬼市里还有异术售卖,真的假的?”陈北辰一边走,一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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