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刀枪器械,锣鼓帐篷,粮草马匹,金银财宝,还有流贼抢来的漂亮女人,这些战利品他都可以不要,只要那两千多名俘虏。这位林总兵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现在的朝廷已经到了养不起兵马的地步了,文官武吏、百万大军都在要钱,一方面近几年的天灾严重,有些地方比如陕西,甚至常年颗粒无收,赤地千里,饥民遍地,不要说向朝廷交税了,朝廷还得的出钱赈济他们。
另一方面边外战火不断,与蒙元的战争,与建奴的战争,不管是与谁的战争,说起来归根结底打的都是钱。贪官污吏借机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那些不法商贩巨贾再投机钻营,偷税漏税,银子都流落到了私人的腰包。
国库连年亏空,早已经是入不敷出了,崇祯皇帝动辄就动用他的内帑来补窟窿,现在内帑也告急了。军中拖欠粮饷的事很是普遍,有的甚至成年发不下粮饷,士兵哗变,沦落为流贼的比比皆是,杀良冒功的事也是屡见不鲜。
这种现象陕西的地方最为严重,因此,这也是陕西流贼大爆发的根本原因之一。
在这种景况下,军中吃空饷的现象严重,带兵官虚报编制,恨不能让手下的军将大幅度减少,这样朝廷拨下的粮饷,就能多流入他们的腰包,这就叫中饱私囊。
如此境地,谁还会要这些俘虏?正常的粮饷还发不下来,拿什么养他们?如果不是通通杀掉,甩俘虏就等于甩包袱!
因此陕西的一正一副,两个总兵心里一翻,彼此心照不宣地看了一下,都慨然应允了。
结果林毅真的就没有要那些战利品,李国奇和黄明真的就把这一战的所有俘虏全都甩给了林毅。
林毅当然心中有数,龙门山一战一万多名流贼的战利品,加上绥德一战2万多名流贼的战利品,这些战利品堆积如山,多的林毅他们都拿不动了。
至于宜川这1万多名贼兵的战利品,就索性做个顺水人情给了他们吧。毕竟人家两个人才是陕地的正统武官,自己只是来帮忙剿贼的。陕军连吃败仗死了不少人,流了不少血,出了不少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好不容易打了一次胜仗,这点战利品就算是可怜一下,赏给他们了,毕竟眼下,大家都在一个剿贼的战壕里混的。
结果皆大欢喜,陕西总兵李国奇和副总兵黄明,盛赞林毅大义,商量了一下朝廷报功的事。
一下子剿灭了五个流贼头子,五六万贼兵,奏折到了龙书案上,必定是龙颜大悦。他们三个总兵包括陕西巡抚丁启睿,三边总督郑崇俭,都得受到朝廷的升赏,这一丰功伟绩,他们当然的好好上报,很多细节他们还得捋一捋。
林毅当然不在乎这些功名,前面的两次战斗,在给他们二位的信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一次战斗就摆在眼前,他们是熟知的。让他们二人随便起草,陕西总兵找来文案,很快起草好了折子,让林毅过目。
林毅大致看了一遍,基本上是事实,当然是林毅的功劳最大,其次就是陕西总兵李国奇的,然后才是副总兵黄名的,不过他们该渲染的地方就大肆渲染,该强调的地方就重点强调,这当然是为了突出陕西总兵李国奇和副总兵黄明的功劳,林毅也不会跟他们争这些,看完以后表示同意,然后三位总兵在正式的折子上签了字,用了印。
林毅当然知道这份折子是飞不到崇祯皇帝龙书案上的,还得经过陕西巡抚丁启睿和三边总督郑崇俭的层层加工和包装,少了这两位主管领导的作用和功劳怎么能成呢?
忙完了这些事,林毅带着他的5000人马,押着2000多名俘虏,暂时留守宜川待命。
陕西总兵李国奇和黄明的兵马合在一处,两位总兵官带着人马暂时回西安待命。
下一战他们就应该向南部移师,围剿流贼张献忠,马回回和罗汝才等人的部队,但是这得由陕西巡抚和三边总督的命令,哪路人马具体开往哪里作战,具体的战略任务是什么,均须按令而行,而不能擅自行动,各自为战。
临走的时候,陕西的两个总兵官作为地主,在宜川张罗一桌丰盛的酒宴,三位总兵官吃饱喝足之后,林毅亲自把二人送出城外。
外边的几千陕兵早就准备好了,大车小辆装的满满登登的,牲口背上驮的也是,当然都是粮饷战利品等等。
两位总兵官辞别了林毅,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就离开了宜川,开往西安府。
两个人并辔而行,两位总兵官的心终于放肚子里了,终于把这些要命的流贼给剿灭了,不管代价多么大,吃了多少次败仗,死伤了多少官兵和老百姓,最终总算胜利了,也算是对上司和朝廷有了交代,不至于再被治罪,肯定还会因立功而受升赏,因此两位总兵看到什么也都觉得舒服了,心态轻松,心旷神怡,脸上也有了笑脸。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就聊到了林毅身上,除了赞许林毅的神勇和谋略之外,对林毅两个人还有些轻蔑与不屑。
黄明道“大人,林总兵屡败鞑子,又替朝廷招抚了不少蒙古部落,现在这次剿贼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勋,皇上必然龙颜大悦,重重升赏于他,此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黄兄说的是,林总兵年纪轻轻就勇略过人,不失为朝廷的倚重之臣,据说他从一个边军小卒,一路飙升为总兵官,短短的几年时间,天才天才呀……不过呢,”李国奇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赞许和艳羡减少了不少。
遂又不屑笑道“不过林总兵到底还是年轻啊,要这么多俘虏,看是个便宜,将来是要吃大亏喽!”
“大人说的是,他嫌自己的兵马太少了,急于扩充实力,但是这粮饷的问题是个大问题,国库这么紧张,一旦朝廷拨不了粮饷,贼毕竟是贼,贼性难改,哗变是必然的,还会引来大祸患也未可知,收编这些这些俘虏,无异于饮鸩止渴。”黄明也笑着应和。
“李自成,张献忠,老回回,罗汝才,扫地虎,过天星,哪个不是反复无常之辈,这一次朝廷恐怕都不敢再招降他们了,总理五省兵马的熊文灿大人身陷囹圄,据说兵部尚书杨阁老也受到了皇上的切责,这次下来亲自督师,肯定要把这些流贼进杀绝。可惜这位林老弟呀,还敢收编他们的俘虏,真是……”李国奇说到这里,摇头不止。
“大人,据说林总兵对那些贼,不只是收编,还大胆释放,只要不愿意跟着他当兵的,全部都免除他们的罪责,既往不咎,无条件释放,如果有人弹劾,林总兵恐怕真的就难辞其咎了。”
“说来说去,林毅终究还是年轻短练哪呢,算了不说他了,不说他了。”……
送走了陕西的两位总兵官的兵马,林毅传令把绥德的兵马和俘虏一并调过来。
在这期间林毅就把宜川当成自己临时的根据地,清扫战场,掩埋尸体,休整兵马,修缮损坏的城防和民设,严肃军纪,出棒安民。贴出流贼覆灭的告示,晓谕于千家万户,让他们不必惊慌,安居乐业。
数日之后,军中佥事官王建带着3000新训营的兵将,押着五千名流贼俘虏,赶着大车小辆的战利品,一行8000人,车马无算,浩浩荡荡,从绥德开到了宜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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