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瘦汉子抢白刘长道:“就是这个价,不盘就别耽误我做生意,我可是借了公廨钱盘的铺子,我每个月也是要还息钱的,难道我还要贴钱盘给你们不成?”
刘长还要争辩……
“要了……”一个爽快干脆、笃定且不容置疑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啥?”
李愔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惊的张大了嘴。
孔志月、刘长、狄知逊都吃惊的看着这少年。
房遗爱甚至下意识抬手去摸摸李愔的脑门,他前几天的病是不是没好利索?难道是太医署看错了脉?又或者是尚药局这两天送药的人马虎出错了?
作为至(狐)交(朋)好(狗)友,房遗爱此刻打心里想要劝李愔一句:要坚持治疗,坚持吃药啊。
孔志月倒是没房遗爱想的那么多,她拉了拉李愔的袖子:“这可不光是价钱高的问题,这里可是凶肆,多不吉利……”
但李愔自有他的盘算,就因这里曾经是凶肆,所以煞气足够:干博彩开盘口这种买卖,将来势必要跟黑恶势力有一番斗争的。没有点煞气,是镇不住的场子的。
况且也难保那些买彩票屡买不中的倒霉蛋上吊自杀,变成了冤魂又回来找自己麻烦晦气,与其那时候找法师做道场,不如一开始就狠点,直接找个鬼魂多的地方,那个不开眼的冤魂敢回来砸场子,就让这里原来的鬼魂再打死他一次。
更重要的事,李愔觉得这铺子的虽然地基进深也才4米左右,但胜在开间还不小,应该有8米不止,这在西市算的上是大铺子了。
还有就是这里背靠平准署,前面不远又是永安渠,真真是前有照背有靠,是经商做买卖最好的地方了,自己不打算出面,必须有白手套在前面操持,人家不知道底细,上门抢生意寻晦气怕是少不了。
真若有大麻烦找上门,这边火拼,那边平准署也会往上报,就算自己叫不来增援,那边官府过来弹压,自己也能少吃点亏。
想好了这一切,李愔对黑瘦汉子说:“我今日没带那么多钱,这铺子你不要再转给旁人了,我盘了。”
那汉子一愣,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后悔:娘的价格报低了,若是报一年四缗……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对方已经答应了,自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他万万没料到李愔竟这么痛快的答应,要知道,自己决定盘这个铺子,前前后后探看了两个多月,来看了上百次不止了,其中有一个月每日从早盯到晚,就是看一天的生意进项到底有多少。
可眼前这个少年,也才十五六岁年纪,可别是随口一说消遣自己吧,想到这里,汉子越发觉得自己吃亏了,心下想反悔,便板着脸说:“你小小年纪,说盘就盘,不付定金,我可不能给你留……”
不料他话没说完,眼前寒光一闪,直奔他面门,他下意识伸手一挡,好在那东西飞来速度并不快,而且是个过顶的抛物线,寒光正打在他手心,他握拳攥住,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个银元宝,足足五两,他眼中放光,仔细辨认,又张嘴咬了咬,这味道没错,是银子没错。
黑瘦汉子这才抬头看,扔出元宝的正是李愔旁边的房遗爱,房遗爱得意的轻轻撇嘴:“够吗?”
房遗爱一向出手阔绰,今日为了讨好公主,出门时更是带足了钱,这点钱实在是小意思。
房遗爱不仅拿钱爽快,而且他压根就没打算让李愔还,毕竟李愔替自己的父亲在皇帝面前说了好话,让父亲得以官复原职,房家欠李愔一份人情,这钱就当还李愔人情了。
汉子连忙点头:“够,够……”
李愔也不跟房遗爱客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说道:“那钱算你入股了,原始股。”
“入股?袁氏的股?晚香阁的那个袁氏?身上特别香的那个?”房遗爱不明白李愔说什么,还以为李愔要让他再拿钱出来,所以他下意识捂住了胸口的钱袋子。
“胡扯什么呢?”李愔暗道,我哪知道袁氏手法好不好?他的额头垂下无数条黑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着牙说:“跟平康坊没关系,是咱们铺子的股。”
说着李愔转过头看向黑瘦汉子:“咱们现在立契吧。”
黑瘦汉子收了钱,人家要求立字据,他自然没法推辞,只好点头。
李愔很快就写了两张相同的契书,招手对房遗爱说:“来吧,写上你的大名。”
房遗爱看不懂李愔的操作,一脸的茫然:“我签名?不是你要开铺子吗?”
李愔哪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应付道:“你不是出了钱了嘛,你是股东,还是原始的,当然你来签了。”
只要房遗爱签了名,以后这对外就是房家的买卖,出了事,自然是房遗爱兜着,自然是他老子房玄龄去擦屁股,御史们就不会弹劾我了。李愔觉得自己这个安排简直是天衣无缝。
房遗爱似乎好像仿佛感觉……哪里不对……仿佛好像似乎有点上贼船的感觉,可是想了想,自己确实拿了钱,李愔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李愔此时转头对刘长和狄知逊说:“能否劳烦老坊正和狄兄做个保人?”
刘长有求于人,又不想花钱,所以这个保人不当是说不过去的,况且是当面钱货两清的买卖,自己担的风险也有限,想了想,只能瘦驴拉硬屎,硬着头皮也得拉了。
狄知逊倒是十分爽快,想也不想便在保人处写上了大名,李愔看了狄知逊的字连连赞叹,那一笔字真个龙飞凤舞,神采飞扬,精气神十足。
不料此时那黑瘦汉子突然变脸:“我先说好啊,一年三缗只是铺子的租金,这里一铺子的货钱还得另算,我当时可是……”
李愔没等他说完就摆手打断了他:“货你都运走,现在就全部就搬走,一点都不要剩,把铺子给我留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