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贞观十一年,三月。
李愔(yin)站在曲江池畔,看着曲江池中那个巨大的画舫。
画舫大约有四十多米长,约有两层楼那么高,分上中下三层,华丽而气派。
上下三层共站着三十来个人,老中青都有,年轻的二十来岁,年长的已经接近五十,这些人或是并肩负手立于船头,或三三两两凑在一处凭栏赋诗,或举杯欢饮,或下棋对弈。
这三十人都是贞观十一年的新进士,而那画舫正是他们举办闻喜宴之地。
《唐摭言》载,唐代进士及第后,重大的宴集有九个,即“其宴集之名凡九”。
这还是进士们必须集体出席的宴集,若是把林林总总的小宴也算上,怕是几十场都不止了。
九大宴分别是闻喜宴、大相识、次相识、小相识、樱桃宴、月灯打球、牡丹宴、看佛牙、关宴。
按时间顺序,闻喜宴是大宴第一场,时间是在放榜后,由皇帝下敕新进士宴集,可以理解为官方组织的庆功宴加团建,不过性质虽是官方的,但钱却是要进士自筹。
是的,皇帝下诏办团建,是要进士们自己花钱的。
“原来闻喜宴就是这样的,没啥稀奇的呀。”李愔撇嘴吐槽,不就是一堆学霸在一块吹吹牛、喝喝酒,在大庭广众之下显摆显摆吗?现场写首应景的诗,跟后世“二秃子到此一游”的性质也差不多。
“你说什么?”一旁的房遗爱没太听清。
“啊,没啥,我说他们喝的酒好像不错。”李愔害怕露馅,赶紧岔开话题:“他们喝的是什么酒,咱们也去整点。”
“应该是郎官清吧,虾蟆陵酿的,对呀,上次在平康坊不是喝过吗?你喝多了还抢了我的姑娘呢。”房遗爱随口答。
等等,我为什么跟房遗爱在一块?李愔轻轻敲了敲脑袋,试图让头脑清醒一下,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他的脑袋间歇性的断网,或许是两边的记忆需要融合的缘故吧。
李愔是前天才刚刚穿越到大唐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的,只记得穿越前自己在看流浪地球的电影,电影还没结束,便有个年轻人站起身大声背诵满江红。
李愔觉得那年轻人好奇怪,刚吐槽了一句“这是到联通营业厅来办移动卡吗”,话音未落,他便感觉浑身像过电一般,当时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来到大唐了。
刚穿越来后李愔很是惊慌了一阵,后来当他发现自己的新身份竟然是青春尚年少、意气疯狂发的蜀王之后,他竟有了一丝的窃喜。
他对历史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毕竟某瓶梅、某蒲团、某艹和尚这些古典文学名著(主要是IP化后的影视作品)他也曾认真反复多次观摩学习过的。
在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之后,其实是半晚,他不到三更就睡着了。
李愔想通了,在大唐当个吃喝玩乐的逍遥王爷也不错。
虽然好像历史上李世民这个儿子的口碑极差,隔三差五就被御史弹劾,每个月都得被皇帝训斥个五六七八遍,但毕竟是堂堂一品亲王啊,锦衣玉食,前呼后拥,还能没事装个蛋刷个酷,还是很屌的。
至少不用再当单身狗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后,李愔放弃了回到现代的打算,毕竟想回也回不去了,因为大唐根本没有电门可摸。
回到现实中来,李愔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可是我为什么跟房遗爱在一起呀?
这货可是有名的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啊。
人的出身是没得选,但朋友是可以选的,我为什么跟这种人是好朋友?这让李愔陷入了深深的反思和自我批评。
难道我就没几个像样的朋友吗?跟房遗爱混在一处很光彩吗?
李愔仔细搜索着前世李愔的记忆,想了半天,好像真没一个像样的朋友。
真他吗够打脸的。
在所有的朋友里,房遗爱是最拿得出手的一个了,妈的,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房遗爱居然都是最靠谱的。
其实李愔没什么朋友,主要还是怪前任李愔脾气太暴躁了,动不动就抡王八拳,导致世家子弟大多对李愔敬而远之,而房遗爱天生神力,李愔打不过他,所以两人才成了朋友。
哎,矬子里边拔大个吧,忍忍吧。
李愔又想了想,好像这货以后会变成自己的妹夫吧,自己的妹妹以后会给他戴帽子吧?
李愔努力回忆那个和尚的名字,好像叫辨机吧?对,是叫辩机和尚。
一想到这里,李愔对房遗爱就心生愧疚,下次去平康坊不跟房遗爱抢姑娘了。
哎,为什么要说下次呢?
看了一会闻喜宴,李愔觉得没啥意思,还不如去平康坊,所以跟房遗爱说了声走,转身要走。
不防这时身后恰好一人正往岸边走,李愔转身之际,恰与这人肩头撞上了。
若是以前的李愔,管你三七二十八,挥拳就打,不过如今不同了,现在的李愔可是文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