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把论战的重点剖析的明明白白,曹端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种具体的斗争手段和眼光,他和章宰这种老家伙还是差得远了。
而这种东西,通常很少有人去教,一般都是自己在尘世磨炼中渐渐才能体悟,所以这番提点对他来说获益良多。
当下他就拱手道:“先生果然才情通达,学生钦服,想来许良该不是先生对手了!”
章宰闻言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反而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他没什么好自豪的,反而会觉得羞耻。
以自己的身份和年龄,用这种手段去和一个小辈纠缠,本身就是落了下乘,说出去多少要遭人耻笑了。
而且说许良就是容易对付的人,章宰倒也觉得不见得就是如此。
“许良此子亦非易与之辈,昔日一篇悬赏提问,引得多少人去研究那甚微观世界?”章宰说道这里,就是忍不住冷哼一声:“且不说其他,就这青山书院,有几个没有备透镜做钻研的?”
章宰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少年心性,这等稀奇事儿,让那些精力旺盛的学生没事儿钻研一下,他们都是不会拒绝的。
而且谁能说的好,万一真成功了呢,谁会嫌钱多啊。
当然,还有另外一层,那就是章宰私下其实也思考过这个,只是没有钻研出来什么结果而已。
他倒不是为了钱财,到了这个年龄,又无后人,钱财已是无甚大用,他更多的还是从求知的角度去钻研。
但不管处于什么目的,连自己都忍不住想着研究,那更不要说那些学生们了,即使没有亲眼看到,他也能肯定这些家伙会忍不住。
果然,曹端听到这个,脸色就有些讪讪。
章宰说的一点没错,学生里边几乎人人都有买透镜研究,虽然不是花很多心思,但是也会交流一些对这个问题的奇思妙想。
这当中当然也包含了曹端,此时在他里衣口袋里就藏着一个放大镜。
章宰提这个当然不是为了教训学生。
“你看,此子都不需要主动去推广私学,只需要一篇悬赏就能让这么多人对其趋之若鹜,所谓酬金成本其实也不过是空头许诺罢了。
不费一毫而驱动人心,而世人皆知其用心,但仍然顺从了他的谋划,这样的手段堪称阳谋。
如此人物又怎么会是容易对付的,老夫自觉必胜,却也不敢小视其人。”
章宰合上手中典籍,忍不住看向了窗外的天空,脸上的神情忧虑又复杂。
“若是压不住此子,若是镇不住科学,那老夫总有种预感,也许未来要变天了!”
曹端神情一肃,竟也有如同章宰般的异样感受,科学的给他的感觉太怪了,完全以全新的方式重新解释世界,而且在其中看不到多少故有学说的痕迹。
学术的演变通常是继承发展的,所以这格格不入的科学看起来就很像个怪胎。
如果这个怪胎成功长大了,用他的叙事重新构建世人对世界的认知,那必然会彻底颠覆整个儒学的统治。
这就是变天,实实在在的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