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急,百里罢了,以我们两人的速度,日落之前赶到柴桑城不是难事。先跟我讲讲,你之前遇到了什么?为何会一个人昏迷晕倒在那小巷之中?我们当时不过分开了很短的时间。还有,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比如头疼,乏力,真气运转不顺。”赵玉真完全没有把百里之遥放在眼里,此刻更为重要的,是李寒衣之前的遭遇。
“身体方面你放心,我没甚么大碍。”
“至于我昏倒的原因......我也不知,我只记得,当时我们买了面具,正好钟声敲响,城市陷入了一片漆黑,灯再度亮起的时候,那个卖我们面具的小孩被人流冲走了,但是我们没有付钱,我只得逆着人流追去。”
“随后,我便不知道为何,忽地就昏迷了,不省人事......”
赵玉真听着李寒衣的讲述,脑海之中却是寻不着线索,黯然道:“确实蹊跷......算了,先赶路,到时候向我的师父传信问问,他知天文,通地理,对此也可能能知道点什么。”
.......
同日,柴桑城,顾府。
公子……”身后的人低低地唤了一声,他穿着一身军甲,左手按着腰间的佩剑,是一个整日时常保持戒备的军人。
可他面前那个被他唤作“公子”的人,却只是随意地穿着黑色的长袍,松松垮垮的,像是刚沐浴完起身的富家子弟。
他席地靠着院落柱子而坐,边上摆着好几坛酒,面前放着一矮桌,上面摆着两个酒杯,但是其中一个酒杯虽然被倒满了酒,却是自始至终,一口未动。
此地,只有他一个人独自饮酒,不慌不忙,似乎在等着某人来陪他饮酒,一醉方休。
天从夕阳西下的通红,变成了漫天的漆黑,顾剑门也没等到他要等的人,他的身遭,已经七歪八倒地躺着不知多少空了的酒坛。
“兄长,我竟没能见上你的最后一面啊!”顾剑门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用力地扣在了矮桌上,仰头自嘲,“枉我顾剑门被称公子凌云,世人唤我狂傲。可如今,我兄长惨死,我却不能杀敌,不能寻仇,只能在此像个废物一般独自醉饮,呵,凌云狂傲,可真是个笑话!”
嘶吼的话音落下,顾剑门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玻璃破碎声乍然响起,却好似带着生命破碎的悲哀。
顾剑门醉了,他不愿再想那么多了,也想不了那么多了,那些烦恼似乎都被他抛之脑后。
醉酒之后,他脑海里唯一记得特别清晰的只有一句话中的四个字,他师父学堂李先生跟他们这些弟子说的,声音很轻,宛如鸿毛轻落,却又宛如有着千万斤分量。
“凭心而动!”
顾剑门缓缓起身,有些踉跄,但是眼神之中的颓废之色却是被缓缓地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往日那天启城小霸王那般狂傲不驯的神色!
顾剑门微微一笑,抬头望着天边的明月,忽地开口问道:“明日,就大婚了,再过几日,就是我兄长的葬礼,是吧,李苏离。”
侍奉在一旁的李苏离微微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随后还是点了点头:“是。”
“明日我可以穿白衣吗?”顾剑门的声音很平静沉稳,也很清晰,清晰到让人感觉他没醉,但是他话中的含义却是会让不认识他的人十分肯定地认为他醉了,醉的神智不清。
李苏离又是一愣,很是果断地摇了摇头:“公子,婚礼之上,应当穿红衣。只有参加葬礼,才会穿白衣。”
“可是,我想穿白衣。反正最后,他们的鲜血,会把我的白衣,染成红的,尤其染上的是仇人的鲜血,那样,很美,很痛快!”顾剑门仰天望着那淅淅沥沥的雨丝,声音傲然。
“公子,大喜结婚之日,穿葬礼白衣,会引得世人嘲笑。”李苏离尝试着说服顾剑门。
“嘲笑?哈哈!让他们笑去吧!”顾剑门仰头放声大笑,似是自嘲,随后命令道,“李苏离,明日备两套衣服。”
“咚咚咚。”
门外忽地传来了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