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二层，斯内普看到了水池里浸泡着硕大的神经包囊，一身紫色睡衣的邓布利多光着脚，捧着一本大部头书籍，口中念念有词，绕着水池转圈。这场面堪比异教祭祀。

“阿不思，你魔怔了吗？！”

“西弗勒斯！你来得正好，我需要你帮忙。”邓布利多健步如飞，冲到斯内普面前，嘴里连珠炮一样蹦出一大堆魔药的名称，从解毒的粪石，到抹除记忆的遗忘药水，尤其需要大量的生死水，这种药剂有强烈的昏睡效果，能让天神大脑短暂休眠，起到镇静剂的作用，能有效抑制天神细胞暴动，故而非常重要。

“你先告诉我，那个池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是这个。”邓布利多疯疯癫癫地把《施法者的实战指南》塞进斯内普手里，“瞧啊，这是魔法界的未来。”

斯内普看到书页上的一行标题《天神级智能生物主脑工程详解》，其中内容更让他眼晕。

“恕我直言，这里看起来更像是在做脑花炖菜。而且我也看不出这样做的用意。”

邓布利多拿出老魔杖，在《指南》上写下：“我想要复活死者，应该怎么做？”

《指南》随即浮现大量字迹，详细阐明了复活死者的一百种方法。

斯内普的眼珠子陡然瞪大。他干瘦的手指掐住邓布利多的肩膀，大声问：“这本书！能借我吗？”

“用不着借。只要你加入我们，人手一本呢。”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微笑起来。

……

几天后，七年级的魔药课上，学生们正在熬制生死水，几十口坩埚咕嘟咕嘟冒着泡，气味刺鼻的淡蓝色烟雾在教室上空堆成云团。

老蝙蝠斯内普徘徊在工作桌间，他就像是中药柜里经过炮制的蝙蝠干，显得毫无生气，那一张油乎乎的脸庞也像是涂了白蜡的骨头，深邃的黑眼珠透出呆滞疲倦的蠢光。

冰凉、低沉的声音从他气管深处飘出来，也像是混在魔药坩埚蒸腾的雾气中一样模糊不清。

“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火候不要太大……用银短刀的侧面挤压瞌睡豆，而不是切片，这样更容易出汁……你们看到坩埚里的药剂变成淡雪青色了，接下来就要开始搅拌，逆时针七次，再顺时针一次，如此重复、重复、再重复……”

斯内普就像卡壳的磁带一样，只是一再翻过来覆过去地嘀咕，没有下文了。

“教授……教授？你还好吗？”珀西忍不住开口询问。

老蝙蝠闻言紧闭嘴唇，像鬼一样飘过来，冷冰冰地瞧着珀西，“有什么问题，韦斯莱先生？”

珀西“呃”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您看起来很累，教授，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什么时候你们能把坩埚伺候好，我就能休息了。现在，别在这儿唧唧歪歪，与其关心我，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魔药。”他把突然朝一個拉文克劳的女生低吼，迟钝的眼眸射出寒光，“错了！你太早加入缬草根，药水还没完全变色呢！”

那个女生吓得连连道歉，高年级的学生被斯内普操练了七年，厚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当即只是把坩埚里的魔药清空，准备重做。

“下课之前，每个人都得给我上交一份生死水。不合格的人，就不要去参加考试了，省得在考场上丢人现眼。”斯内普回到讲台，轻飘飘坐下来，一沾到柔软的坐垫，眼中精光瞬间熄灭，身子也不知不觉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在长勺轻轻磕碰坩埚的叮咚声，学生们的咕哝和小声嬉闹里，在魔药蒸出的古怪而芬芳的气味中，这昏昏沉沉的教室终于让斯内普彻底倒下，他歪着头，油腻的长发滑到嘴里，睡得香甜，鼻息微弱得连发丝都吹不动。

课程结束，学生们把装瓶的生死水放在陈列桌上，忍不住上前围观斯内普的睡相。

“他好像一个婴儿。”有位女学生轻声说，“真想把这一幕拍下来。”

“我从没见过头发这么油的婴儿。”

“原来老蝙蝠也是要睡觉的。”

“我带了相机。”

“速拍，兄弟，老蝙蝠好像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