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并侧头看着尼克,“我先来的。”他说。
尼克的独眼上下扫视金并,“我他妈不在乎。”
“我先来的。”金并重复了一遍。
“再说一遍,我不在乎。”
“可要是我在乎呢?”
“如果你不想因为屁股上那堆洗不干净的烂账把自己送进牢房里,你就闭上他妈的嘴,然后站到他妈的一边儿去,免得哪天一觉睡醒,身边躺着几百个在内布拉斯加种玉米的大老黑,含情脉脉地盯着你发春。”
尼克语气低沉地说完这一套,最后补充道:“现在,我的意思够清楚了吗?”
一个混白道的黑人威胁一個混黑道的白人,放在半个世纪前根本是天方夜谭。
金并的眼睛里像是窜出两只长满鳞片的手掌,死死扼住尼克的脖子,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西服内衬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铃。
他拿起手机接听。
“谁?”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阵不甘心的叫骂,“你们完蛋了,知道吗?”
金并认得这个声音,正是他的得力干将靶眼,此刻已经被控制起来。
为了让这次见面万无一失,他准备了几百号枪手,分散在街区各处,足够打一场低烈度的现代战争,这是保证谈判破裂后他能及时脱身,但现在连最强的靶眼都被制服,余下的部署可想而知。
尼克微微一笑,“你和我比拼食量,还以为自己赢了对吗?”
金并眼中的熊熊怒火隔着玻璃体都能把路面融化,但还是挤出笑容,看向一旁的林德,“究竟谁先来,谁后到,应该听这位年轻人的判断。”
尼克也不再咄咄逼人,把选择权留给林德。虽然他们都没有明说,但金并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
林德很放松地说:“金并先生来得更早,还付了钱。”
尼克面无表情地补充:“他使用的是你变出来的黄金,从活人身上扯下的手指头。”
“我知道。”林德把那截手指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掌心打量,他吹了一口气,指头从黄金恢复成血肉。
一截粗糙黝黑的拇指,新鲜的血从断面渗出。
不论金并还是尼克,都不动声色。
一根断指对他们来说只是小儿科。尼克上过二战的战场,人体被炸弹打成碎屑的模样比这恐怖得多,金并是黑道分子,使用过的私刑能让健康的人变成血淋淋的残废。
林德把断掉的指头丢回金并手里。
这个黑帮大佬下意识攥住断指,挤出笑容,“我为托比的鲁莽道歉。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帮派来骚扰你的生意。”
“金并先生,听说你掌控纽约的地下世界,堪称犯罪之王,而我不喜欢和反派打交道。”
“我的确犯过很多罪,但这不能归咎于我的邪恶。黑帮的出现只能证明统治阶层的无能,民众无法靠正当手段生存,无法得到尊严,就会滋生犯罪。”金并侃侃而谈。“我见识过地下世界无序的状态,黑帮分子堂而皇之地在街道上火并,伤及无辜民众,直到我的出现才终结了乱象。”
尼克扯了扯嘴角,他是兵,金并是匪,自然不会认可对方的说法。
林德同样不喜欢金并的狡辩,反派总是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打住吧,说说你来找我的目的。”
“当然,我们可以交上朋友。”
尼克再次打断,“事实上,你们没法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