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审判结束后，代表团回到酒店，林德推开门走进客房，里头没有点灯，傍晚昏暗的阳光透过纱窗，家具都黑漆漆的，像树木的影子。

他往屋里走了两步，有人把灯打开了。灯光照亮了屋里的不速之客，正对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一位戴墨镜的人，白人男性，四十来岁，梳着大背头，很精干的模样。

从浴室和卧室走出更多穿西装的人，把林德团团包围。

这场面就像许多特工电影里的经典镜头。闯入别人的生活空间是一个警告，意思是他们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看到闯入房间的陌生人，林德装出惊讶的表情，但他不是个好演员，很快就笑场了，他摇摇头，也坐在沙发上，与那個戴墨镜的家伙面对面。

“让我猜猜看，你们是人联部的成员，来这儿是想知道，洛哈特为什么害怕我，是不是？”

人联部的干事愣了一下，心里准备好的开场白一下就落空了。

“既对，也不对。”戴墨镜的男人使用出谈判技巧，试图摆脱不利的局面，免得被林德牵着鼻子走。

“那就是对。”林德摊开莫拉之书，书页上的信息像瀑布一样冲刷，“我知道你们的打算，想收买我，只不过发现拿不出有诱惑力的条件，就只好来硬的。我还知道你们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从进入这家酒店开始，你们就在进行监控。”

“莫须有的指责。”干事矢口否认。

林德摇头一笑，“二楼茶水间里有你们的窃听小组，打扫房间的清洁工会趁我们出门，偷取魔法物品。就在我们脚下的走廊，有十七名武装人员随时待命。窗户外一点钟方向的高楼停机坪处有你们的狙击手。酒店楼下还有伪装成平民的干警。你们为了从我口中套出答案，成立了一个三百人的专家组，分析我的性格。我这三天总共与四十一个陌生人聊过天，总共说了一千七百五十一个单词。这里面有十九个人是你们安排的。”

“这是魔法？”干事的语气僵硬，额头隐隐见汗，身后探员们把手按在了枪套上。

“差不多，比那更深奥一些。这是名为大乐章的技艺。我也是刚从一位好心的朋友那里学来的。”林德盯着莫拉之书，“你们现在就身处我的大乐章。我差不多什么都知道。不过仅限于有灵魂的事物。你问我大一统公式是什么，我会说无可奉告。不过你要是问我地球另一端马来西亚群岛上的一个土著人午饭吃了什么，我能告诉你答案。”

人联部干事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你在虚张声势。”

林德忍俊不禁，他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还觉得是扯谎，那就当他是在扯谎吧。

“吉德罗·洛哈特在害怕你。为什么？”

“害怕我的人不少。你们也可以试着害怕我。对你们有好处，千真万确。”林德随口回答。

“你只是一个在校生，孩子。”干事身体前倾，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营造压迫感，“我们知道霍格沃茨的学生有多少本领，充其量不过是十几条咒语，没什么杀伤力的小魔法。魔法部的傲罗才是巫师中的战斗者。我们对魔法界的了解，比你想象的要多。所以，配合工作，你不会受伤，而且还会得到奖励。”

光是这句“只有傲罗才是战斗者”就已经说明这帮家伙对魔法界一知半解了。

“你们是狮子，我是绵羊，了解。”林德很配合地举起双手。

“很好。别在心里暗暗谴责我们。孩子，你认为魔法界是否应该向普通大众开放？”干事觉得自己已经获得了主动权，重新开始对话。

“你们是想利用洛哈特，让魔法界主动敞开。但你们需要找到控制洛哈特的办法，一个能让他身败名裂的证据。”

“没错，你知道答案，告诉莪们吧。”墨镜男主动摘下墨镜，拿手帕擦了擦汗，他实在有些吃不消林德单刀直入的对话风格，通常大家在谈判桌上都是有来有回，可这个年轻人就像长剑，总是直刺要害。

“我很难向你解释洛哈特做过什么，你们总是喜欢‘正确’，而厌恶‘真相’。我最后再说一次，这是一场狂欢，一场游戏，扮演好你自己在剧本里的角色，并尽可能‘快活’一些，这就是你们应该做的。”

人联部的官僚很恼火，“我们在讨论的是六十五亿人的生死存亡！不是你们年轻人过家家的游戏。你不知道这个世界处在战争的边缘，天真又愚蠢。为了全人类的安全，把洛哈特的秘密告诉我！”

林德用手支撑脸颊，好笑地问：“为了全人类？”

“没错。巫师，也是人类。或许你冷血不关心麻瓜的死活，但你也要关心巫师的未来。”

“你代表全人类在与神对话。”

他愣了一下，“你说什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