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看到邓布利多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

就像是进了狗肉店的泰迪似的。

林德拍了拍它的脑袋，郑重介绍：“这位是阿福，是条猎狼犬。”

伏地魔被这一拍，直接软倒在地，同时也长出了一口气。

邓布利多教授深深地凝视这条俊俏的大狗，他的表情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

“很漂亮的狗狗，德·林先生，但学校规定里似乎并不允许豢养大型犬。”

“我可以将它变成小玩偶。就像这样。”林德轻轻挥了挥手，在阿福抗议的吠叫里，猎狼犬飞快缩小，变成了一只毛绒娃娃，可以被小女孩捧在手里的那种。

邓布利多惊叹，“无与伦比的变形术。”

“谢谢。”林德听到他的称赞，忽有一种韶光易逝的感慨，“教授，我从没忘记与您在日丹诺夫巫师门前相会的那一天。”

“那只不过是我在履行一位教育者的义务。”邓布利多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又指了指桌上的大碗，碗里是一堆柠檬果冻糖。

林德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甘草拐杖糖，“我也有随身带糖果的习惯。”

邓布利多哈哈大笑，他让家养小精灵送来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这位老巫师很豪爽地往自己杯中倾倒大量糖粉，直到将其变为一杯茶味糖水，这才喜滋滋地喝起来。

林德觉得和邓布利多相处很舒心，这位老人什么都经历过，心里头和明镜一样，却还是选择相信后辈。

对于他，林德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

他把狗狗玩偶放在桌上，朝邓布利多推了推。

“送给我的吗？”邓布利多眨眨眼。

“算是一个礼物。教授，我把你当年最喜欢的学生带回来了。”

“……Alas[唉]，果然是汤姆。”邓布利多盯着狗狗玩具，它黑溜溜的塑料眼睛反射白色的光点，仿佛是两滴泪。但伏地魔那种人是没有眼泪的，“我能和他聊聊吗？”

“阿福交给您保管，我很放心。不过，我想您找我肯定还有别的事。”

“没错，啊，多么让人心情愉快的一天。”邓布利多摘下眼镜，用一块脏兮兮的蓝色手帕擦拭通红的眼角，他笑容灿烂，“抱歉，我都险些忘了，我真老。事情是这样，奎里纳斯突然生病，所以现在学校需要一个代课老师。他推荐的人是你。德·林，以你在魔法上的造诣，教导霍格沃茨的学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你有没有这個意向呢？”

林德被这一句话勾回了前世——真有意思，他已经下意识地把自己曾经三十多年的人生看作是前世了，作为一个没有魔力的麻瓜，生活在尘世的藩篱中，林德唯一满意的就是自己的工作。虽然当了老师之后还是会面对蝇营狗苟，但校园比其他地方，至少是干净很多的。

曾经的他算不上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学生时代不起眼，当了老师之后，也没有显得出挑。学生们对他的印象无非是一个开明的年轻教师，同事对他的看法也是一个内向寡言的普通人。

他没有树立教书育人的伟大理想，只是单纯把教师当作一门养家糊口的职业。可能这就是成年人的虚伪，曾经的林德可以容许自己这样虚伪，因为他不过是个升斗小民。

但现在的林德是骄傲的，他拥有力量和智慧，整个地球上估计找不到一个能给他造成威胁的人。哪怕与全世界为敌，林德也可以战而胜之。这骄傲来之不易，微薄，但明亮，是他被分院帽选入格兰芬多的最重要的原因。

这样骄傲的人，会容许自己做一个课堂混子吗？

现在一切仿佛重头再来，林德有勇气踏上讲台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校长办公室墙上挂着历代校长的肖像画，有几人在睡觉，有几人聚在一个画框里嘀嘀咕咕的，室内除了邓布利多啜吸红茶的声音，只有一些隐约的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