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得了于童,杨显就回过头,准备料理房间里的二人。
只是刚走到一半,身后于童的尸体,就不知怎的撞压断了扶栏,从楼梯和墙壁之间的缝隙掉了下去。
杨显心里一动,就想着刚刚自己的声音,只让于童听见了。张远夫妇也并没有出门,黑暗中更看不清脸,自然不会知道凶手是谁。
在他看来,无论是山神庙中那四个公人,还是于童,害人在先,都自有取死之道。
可要是连不知情的人都杀,那就实在是不详了。
可以反抗,但不可滥杀无辜。
这是杨显的底线。
这样想着,杨显回忆赶回县城这一路上,都是夜深人静,没有泄露行踪,沉吟片刻,就还是跃下一层,提起于童的尸体,返程要回县外的山神庙。
刚刚的杀戮,确实酣畅淋漓。但此时杨显一想,无论是这于童,还是那四个公人,背后的势力都不小,很有些难缠。
先说衙门,本质是朝廷镇压地方的触手,是这片大地上最残酷的暴力机构;维扬镖局,也是信阳县一尊大鳄,有着两名后天二重的武者——总镖头公输维,副总镖头林正扬。
不论是出于维护统治的需求,亦或者保证足够的威慑力,它们都不会容忍,自身体制内的人员被随意杀戮。
从记忆中,杨显深刻明白,这个世界可没有“疑罪从无”的说法。
向来是“疑罪从有”!
掌握力量的阶级,就是可以这样随意操弄人命!
他晋升后天一重,身负万斤巨力,相当于前世漫画中的‘小超人’,自然是‘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并不畏惧这些。
但此刻的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长风镖局中,无论是季惜惜,还是姜婶,都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对抗这样险恶的风浪。
所以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要尽量消除这些杀戮的痕迹。
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自己作为新晋的后天武者,虽然只是一重境界,但已经事实上区别于平头百姓,成为这乾国特权阶级的一员。
县衙、或者是维扬镖局,也许可以随意揉搓平民,生杀予夺。
但对同阶级的自己,多少要遵守游戏规则,顾忌三分。
杨显要的,也就是这三分顾忌,能迁延一些时日。
最多只要能拖上十天的时间,等北方镖局联盟‘大考’一过,自己完全掌握长风镖局的力量,自然就可以扭转颓势,与它们分庭抗礼。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如此快的适应了这‘人人不平等’的世界,并且还要依靠这样的规则,一步步的跨越阶层,来保护自己。
一时间有些茫然,但此刻夜风徐来,面前浮现出季惜惜的模样,杨显就毫不迟疑。
但在走之前,杨显望着二楼房间,眼神闪烁几下。
运动气血,微微改变喉咙中的几块肌肉,把嗓子压得低沉:
“连夜离开姜台,否则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父女俩的忌日!”
说罢,也不听屋里如何回答,就把于童的尸体夹在腋下,身形提纵,趁着将尽的夜色朦胧,直奔县外而去。
寻了个无人处,杨显轻轻翻出县城,就快马加鞭往来时的山神庙赶去。
这一跑,比来时慢些,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等能看到那小山丘上破庙的时候,远处的天际,已经泛起蒙蒙的光亮。
夜尽天明。
杨显也微微喘着粗气,着实有些疲倦。
今晚庙中杀人,又去县中杀于童。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他就来回奔袭百里,杀了五个。
绕是以此时杨显几乎如烈鳌马的体力,也有些气血翻腾,四肢酸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