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他已经回到了新月。
......
之后,卫星城别处。
一个被俩女盘着的男人端坐在床上,上下其手不亦乐乎。
男人突然眉头一紧,冷冷地道:“泣鬼,我不是说过我在忙的时候不准进来么?”
阴影中出现了一团影子,某种体态怪诞而模糊的妖灵躯体,但很快便幻化成了女性的姿态。
被称作泣鬼的妖灵走了出来,低着头尽量不去看男人和那两只清凉得过分的妹子。
“非常抱歉,但有特殊情况,首领。”她说,“‘蜗居者’被人杀了。”
首领眼中浮现一股煞气。
“猎魔骑士么?哼,都说了要低调,那家伙也是活该......”
“是,首领。但这次情况有点不一样。”泣鬼小心翼翼地说,“我查看了蜗居者被歼灭的现场,发现现场有......大量弹孔。”
“大量......什么?”
“弹孔,来自人类发明的那种叫做‘枪’的武器。”
泣鬼顿了顿,表情更加怪异了起来。
“我觉得,蜗居者可能......是被枪杀的。”
首领:???
......
新月疯人院,大厅。
此时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叽叽喳喳颇为热闹。宁卫找到个空位置坐下了。
电视时间,这是病友们每天最高兴的时间。大家搬着小板凳聚集在大厅里,围着院里那唯一的一部大屏电视,为脱口秀主持人一个很冷的笑话哄笑不止,或者为一部老掉牙的狗血肥皂剧煽情落泪。
“哥们,帮个忙。”
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宁卫侧过头,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家伙拖着小板凳凑了过来,哭丧的面容就像家里刚失去了谁一样。
“把扣子扣上行不?”那人言语近乎恳求。
宁卫一低头,这才恍然,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扣漏掉了一颗。
这货名字叫什么宁卫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名字最后一个字应该是天,因为大家都叫他天狗。
据说他是个可怜的强迫症。这让他在和病友们拌嘴打闹时很吃亏,因为不管双方吵得有多凶,只要你气愤地脱掉一只鞋而留着剩下一只穿着,他多半就会立刻认错——只要你赶紧把那只见鬼的鞋子穿戴整齐。
听说这还是他现在已经康复得很不错了。宁卫无法想象这可怜的人刚进来那会儿病情到底有多糟。
所以可以想象,宁卫身上这枚漏掉的扣子在他眼里肯定肯定是根扎进眼里的钉子。
宁卫笑了笑,依言重新扣好了扣子。天狗连连道谢,说他真是个大好人。
“不像豹子,他简直是个恶魔!”天狗恼火地控诉,“那天吃饭时我见到他手里的筷子一根是正的一根是反的,那画面实在是......啊!简直就像拿搅屎棍当餐具一样恶心!”
豹子也是个病友的“尊称”。好像是因为他姓鲍,又可能是因为他性格火爆脾气不好,或者更可能是两者皆有。
“我提醒了他,可你猜他怎么样?他居然哈哈大笑,说劳资偏不改!你说这这这......”
天狗似乎仍余怒未消,说到此处仍气得浑身发抖。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还有他怎么能忍受这样反人类、变态、令人作恶的事?”
宁卫认真地点点头。
“是啊,真是难以想象,不可理喻。”
天狗还在抱怨,全然不在意宁卫已经没在听了。他总是这样,絮絮叨叨,对所有事都能抱怨个没完,唱独角戏都能唱上一整天的那种。有时宁卫会觉得他可能其实都并不需要一个活着的听众,对着一块石墩照样能说上一天。
四周响起了一阵起哄和大笑的声音,这让他注意力回到了电视上。原来画面中出现了一位打扮清凉、富有且慷慨的女明星。
院里的弟兄们都很兴奋,连天狗也是。看起来尽管性格和症状各不相同,但身为男人总都是有共同语言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
“低级,无趣。”有人低声嘟囔。
“吃不来葡萄说葡萄酸,自然懂得很了。”有人说。
那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又看到了?我几时......吃不来葡萄了?”
“我前天如厕就在旁边,亲眼看到的,两道分岔!”
人群一阵哄笑。跟着又有人说:“错啦错啦,那指定是那天状态还不错,平常都是三道的!”
“瞎说,平常是喷花!我看到的!”
人群一阵哈哈大笑,大厅里充斥着快活的空气。涨红了脸辩驳了几句,终于干脆闭嘴缩在角落里不做声了。
但似乎也只那么一下子而已。在旁边郁闷了片刻没人理会,很快又重新主动加入了话题,跟旁人一起对着电视里的事物指指点点,时不时放声大笑,好不快活。
听着这欢笑,看着这喧闹的场面,宁卫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才是他熟悉的感觉,在这整个荒废的世界上唯有这里能给他这样的安心感。
正吵闹着,门啪地一声开了。程霖医生正站在门口。
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端正地坐得笔直,就仿佛小学生在自习课上群魔乱舞,班主任杀气腾腾地突然出现。
程医生迈着大长腿走到一众病友面前。
“今天有个消息要宣布,院里今天来了一位新朋友,希望大家要和他友好相处。”
她看向门外。
“进来吧。”
所有的视线齐齐投向了大门。一个男人的身形出现在了门口,有些拘谨地向众人举了下手。
“大家好。”他深吸一口气,自我介绍道,“我叫危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