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火光缭绕间,完胜的痋人又重新窜上枝头,借助树枝的掩护,在茂密的树冠中穿行,如一只只穿行在地狱黑暗中的饿鬼,狰狞可怖。
浑身裹满黏液的小虫子从湿润的土壤里钻出,顺着细密的草履缓缓爬行,留下一条湿润的行迹,爬过强子裸露在外的皮肤,犹如未觉。
他的双眼紧盯着树头窜动的幽灵,用恶狠狠目光,目送它们远去。
一只痋人忽然回头,似有所觉,强子连忙压抑住呼吸。
心中暗惊,这痋人感官也太敏锐了。
这只痋人其实看的并不是强子所在的方向,它看的是刚刚结束的战场。它们没有眼睛,只用超声波重新扫视,确定再无活人,又转身离去。
看着痋人转身离去,这才呼出了胸中憋着的一口气。心跳在嘭嘭作响,实在没办法不紧张,只要这群痋人离开的路线在他附近,他就无处躲避,只能依赖身上仓促覆盖的伪装。
虽然看见了痋人离去,但依然不能大意。强子拖着满身的泥泞缓缓向前爬行,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穿轻便的迷彩鞋。作战靴坚硬的鞋底蹬在湿滑的草地上,毫不受力,一踩就滑一个空,只能双肘双膝协调用力,像条虫子一样,一点一点的向前蠕动。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冒着危险靠近过去,只是内心深处的意念告诉他,他该看看战场,说不定还有人侥幸躲过一劫,虽然希望渺茫,哪怕他只是去给相处不久的战友们送行。
很快他就爬到了路边不远,再次坚定了心中的选择。他拔出刺刀,刺刀挂环套在枪口,把刺刀柄后的卡口狠狠的按进刺刀基座,提着乌漆漆的钢枪站了起来。
子弹就在枪膛里,保险也已经打开,他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的感受周围的动静。
警惕的目光扫视过周围每处阴影,确定并无危险后,这才迈步向前。穿过路边的水沟,鞋子上沾满了厚厚一层污泥,踩在马路上发出啪叽啪叽的轻响。
战场上并不是悄无声息,还有些重伤的痋人没有死透,发出低低的哀嚎,它们被同类放弃了。
噗呲!
刺刀扎进了它的心脏,黑色的鲜血顺着刀锋向外奔腾,随着刺刀拔出,泊泊如泉涌。
花瓣般的嘴唇用力翻腾了几下,哀嚎声戛然而止,涌出的黑血混进了鲜红的小水洼。
强子没有停止,手起刀落,机械一样的动作,收割着一条条残命。
从车队的后方向前走去,路上都是战士残缺不全的尸体,车厢的篷布早已被撕的粉碎,露出了里面孤零零的铁架。
指挥通信车旁,强子止住了脚步。防弹玻璃制作的车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地粉碎的玻璃晶体散落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一闪一闪犹如繁星。二排长还在车厢里,原本黝黑的脸庞呈现紫黑的怪异色泽,衣衫破裂,胸口塌陷,露出白骨森森,明显生机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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