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秦世恶也明白这点,于是在道过歉后没几秒就转移了话题。
“你吃饭了吗?”
“没。”
“那正好,我这里多了一份,一起吃?”秦世恶把长椅上的两碗牛肉面连着塑料袋一起移开些,隔出两个位置。
打包盒是为了外送定制的,保温效果很好。
身为外宿生的他就餐选择有很多,食堂,街边或者回家都行,但因为父母不在,表姐又是懒鬼,所以他午饭一般就跟段肖程哥几个在食堂或者常去的小吃店解决。
高一上学期末认识了胡婉阳这个管谁都叫“孩子”的热心阿姨以后,就基本五天有三天都在太阳雨面馆吃了。
迟雨落松了口气,没搞清楚秦世恶想干什么之前,她哪吃得下饭啊,现在好了,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感觉饿的不行。
但今天说的话已经超量了,又没有小电视在,怎么可能和他一起吃。
“不,不用了,我现在不饿,而且我家里有饭的。”少女刚拔腿想溜,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咕咕叫起来,可把她羞得不行,脸瞬间就红透了。
“额...”
完了,这下好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还是吃点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拜托拜托。”秦世恶就当没听到也没看到少女的窘相,双手合十请求道。
脑子里的另一个小秦世恶则在捧腹狂笑:还家里有饭呢,这就是从你家里拿来的!
“多,多少钱。”迟雨落发出最后的倔强,尽管她一开始就认出了自家的餐盒。
“不用钱,这是店里阿姨送我的。”秦世恶坐下拆开自己的那份,把面倒入汤中,“快吃吧,待会凉了。”
“送,送的?”
“嗯啊,我和她女儿是朋友,经常一起玩来着。“
“好吧。”
“对了,她女儿也叫落落,和你一样。”
“真巧啊,哈哈。”迟雨落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尴尬一笑,颤巍巍地坐到长椅边缘,心中吐槽这家伙真张口就来,还经常,明明她才和他玩了两天。
不对,什么叫玩,她在店里工作,这流氓一直来骚扰她,她为了生意才勉强陪他一下的。
这周末绝对不能再搭理他了,不管他说什么,嗯!迟雨落下定决心。
吃完饭,秦世恶起身去逗草,迟雨落两腿斜侧着乖巧坐在原位,手里捧着还剩一点面汤的塑料碗。
操场方向吹来的风里不时会带着几声篮球跳动的声音以及少年跺脚大吼的庆祝声,天台的门锁紧闭着,楼下的人悉悉索索走动,但没有人会上来。
这里好似被独立出了名为校园的这方天地,成为世外桃源般的存在,眼下只有她和他在。
“我想起个事儿。”秦世恶小心翼翼给含羞草松土,时而侧目对比着相册里的照片,看看它与之前有什么变化。
“什么?”她试探地看了眼秦世恶的方向。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声音不大,由远及近钻进了迟雨落的耳朵中,不知是冻的还是太紧张而有些粉腻的耳朵动了动。
这个问题,周末的时候秦世恶也问过当时还带着小电视头套的她,只是她没有明确回答,而是用许可他喊她“落落”这种模棱两可的方式默许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算吗?可他不知道小电视是我,在学校里满打满算我们也就说了两次话,还有一次我逃跑了。
不算吗?可周末的时候我也能和他正常交流,虽然隔着头套,但我并不讨厌这家伙,他从来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我。
说到底,朋友的定义到底是什么,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回家还是一起玩?亦或是某种更加深刻的,用言语道不清说不明的东西?
沉默片刻。
不安与激动两种情绪在心底交织,宛若无形的藤曼占据了这个小天台的每个角落,束缚着少女不能动弹,并且还想封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迟雨落吞咽了口,努力发出能让他听清楚的声音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这样不合群,看着就是个坏孩子,根本没人愿意接近的我。
闻声,秦世恶侧目,对上少女的视线。
她的肩膀在发抖,但她这次没有逃避。
秦世恶露出微笑,以一种近乎在说“这还用问吗”的语气道:
“因为是你呀。”
“我想和你做朋友,除了因为这个人是你,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你粉底液都能涂歪来?”
“...”
温暖似水的火焰燃尽了藤曼。
它们化作灰烬,消散在风里。
少女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果然是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