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在房县等了三日,闯军的一众将领陆续赶到,先到的没有提前来见秦风,应该是约好了等人齐后一起过来拜见。
除了郝摇旗外,闯军余部将领主要是袁宗第,刘体纯,以及李来亨,郝摇旗做东设宴招呼众人,他们看到秦风时,眼中都有惊讶之色,想必都意外于秦风如此年轻。
所有人都算是草莽豪杰,并不拘束于一些俗礼,简单招呼过后,刘体纯端起酒杯,第一个敬酒道:“汉王,俺老刘粗人一个,前半辈子种地吃粮,过着三餐不继的鬼日子,后来鬼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又不想真的去做鬼,只能杀官造反,后半辈子算是逍遥过了,总算活出了个人样,即使现在就死也值得了。”
他看样子是敬酒,可话到一半,秦风酒碗还没端起,他已经仰面一饮而尽,也不顾秦风有没有喝酒,继续道:“俺可以死,可死前要是没能把鞑子赶出关外,死也无法瞑目。”他的脸上似乎有了点醉意,可一双眼睛清明而锐利,幽声道:“汉王,俺老刘真不在意生死。”
刘体纯张嘴就不断把生死挂在嘴边,多少有些失礼之嫌,可在场其他人都无提醒劝说的意思,只是一个个望着秦风,神色各异中带着各种期待,怀疑,审视之色。
世上有很多人不怕死,可不怕死并不一定就不在意生死,总是强调生死的人往往很在乎生死,刘体纯敢造反,敢不降清,只能说明他不怕死,但是如果死的不值,死的毫无意义,那他绝不甘心去死。
好比为大明驱赶了鞑子,结果却得到了个被清算的下场,刘体纯肯定不乐意,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部下们考虑。
秦风凝视着刘体纯,缓缓端起了酒碗,喝完了一碗,他又倒了第二碗,紧接着是第三碗,第四碗每喝一碗时,他都会面朝不同的人。
没有半句话,先喝四碗酒以示敬意!
秦风酒量极好,前世高度的二锅头喝上两斤也没问题,更不用说这个时代比啤酒强不上多少的酒,可这四碗酒下肚,其他人的眼神都变了,并不仅仅意外于秦风的海量,而是他有些奇怪的态度。
在房县,郝摇旗是主人,闯军将领们算半个主人,而秦风只是客人,主人率先招待客人才对,哪有客人主动先敬主人酒的?
秦风并不觉得自己主动敬酒有何不对,他敬的情不自禁!敬的心潮澎湃!
天下皆降闯不降!
这话不断回荡在脑海之中,虽然没有亲耳所闻,但其中的壮烈凄绝,哪怕只是想起片刻,秦风的内心也久久不能平静。
秦风放下酒碗,目光又回到了刘体纯身上,这个粗犷中又显出几分细腻的男人,曾经在李自成死后,一度成为闯军的领军人物,可见他能力非常,绝对不是自污所言的粗人一个。
刘体纯说了他不怕死,他没有说假话,因为他明知不敌,也不接受满清的高官厚禄,最终战至粮草断绝后,与家人一起自缢而死。
秦风又看向了袁宗第,对方长得书生气十足,身上丝毫看不出闯军给人印象中的那股匪气,多少给人一种柔弱之感。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缺少血气的人,在抗清穷困潦倒之际,面对手下将领邓秉志、杨洵,赵云等人带领部众集体哗变叛逃,他依旧坚决抗清,直到兵败被俘,他也没有说过半句乞降的话,铁骨铮铮尽显男儿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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